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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在场的人也不过七个人,霁华和段惟自是不可能,江猛的两个小厮也并不认得自己。那会儿来杨宅拿人的赵诚能指名道姓,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李溶月向锦衣卫上报说自己与江猛当街起过争执了。按说自己也算对她有过解围之恩,不过这姑娘转头就把自己上报给了锦衣卫,除了她“铁面无私、大义凛然”之外,怎么看都有一股恩将仇报的意思,杨清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李溶月。“你是……杨姑娘?”不过一面之缘,李溶月一下就把她认了出来。“你怎么来了?”段惟问道。他不过无心一问,但在杨清笳听来,却不知为何有些刺耳。“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杨清笳看着段惟和李溶月并肩立在台阶之上,男才女貌,就像话本里说的那种天作之合。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段惟闻言皱了下眉,似乎不满意对方的说法,却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段哥,”一旁的李溶月语气熟稔:“来者是客,还是请杨姑娘进屋吧。”杨清笳瞧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心中的火气不知为何“腾”地燃起,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灼热地痛,她拿出现代时应酬业务伙伴那种虚假而生硬笑意,故作调侃道:“在下不速之客,就不打扰二位了。”她向二人点点头便转身向外走。“清笳!”段惟想也没想就追了过去。被唤之人就如同没听见一般,脚下不停地向外疾走。段惟追到门外的大街上,一把捉住杨清笳的手臂:“清笳。”她转身,淡淡地看着他。段惟方才见她扭头就走,自己下意识就追了出去,他似乎隐隐约约明白杨清笳为什么要离去,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清,一向清冷利落的段冰块也难得支吾了一阵:“今日来找我,什么事?”杨清笳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强行压下了刚刚那股突然冒出来的邪火。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了,人家段惟在自己家里接待谁跟她有半毛钱关系么?她这又是翻得哪门子的脸。杨清笳心中有些个莫名失控后的羞赧,还有些无缘无故对着段惟甩脸子的愧疚,于是她缓下声解释道:“方才我敲了半天的门都无人来应,宅门也不见锁,我怕里面有什么事,才自作主张直接走了进去,抱歉。”段惟并不在乎这个,他见对方态度软了下来松了一口气,不忘解释道:“我今早才回京城,李小姐的到访我事先亦是不知。”“就这么跑出来不太好吧,”杨清笳道:“你还是先回去吧。”段惟想起这会儿李溶月还一个人在段府待着呢,他怎么也得先回去将人送走,于是道:“那我稍后去你府上。”杨清笳道:“你今天才回京城,舟车劳顿,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段惟知道她的脾气,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想着稍后自己直接去杨宅便是。杨清笳转身离去,一旁以为有热闹看的摊贩倒是扫兴地撇了撇嘴。☆、第57章死谏杨清笳回到家没多久,段惟就登门拜访。但她此时并不想见对方,不过事关查案,也由不得她性子。杨清笳简单与段惟寒暄几句,便急于进入正题。她将圣上降旨要求她查案,还有在船上的见闻都毫不避讳地讲给了段惟听。段惟拿着那半片碎布,端详了半晌,却没说什么。杨清笳也不催他,耐心地在一旁等着。“观这图案的形貌特点,极有可能是日本战国大名的家徽,然而具体是哪一个大名,我也说不准。”他开口道。杨清笳皱着眉,倭刀再加上大名的家徽,可以确定凶手一定是日本人了。所以说,这竟是一起涉外的凶案。“此案……干系重大。”段惟眼中不掩忧色。“我明白,”杨清笳知道对方的意思,她蜷着手,拇指托腮,弯曲的食指内关节有节奏地点着唇瓣,眼光悠远:“但此案却是非破不可的……”段惟知道杨清笳不可能放弃,也不会随意糊弄过去,对她来说,追查到底才是她的个性。“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虽然现在人不在锦衣卫,但好歹人脉还在。”杨清笳并没有回应。她信任对方,但同时也打从心底忌惮他。忌惮他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使自己不知不觉失控的能力,这在以前是绝无可能的。“你打算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段惟问。杨清笳叹了口气,却未有丝毫的犹疑:“我要进宫面圣。”段惟对此丝毫不吃惊,他叮嘱道:“皇上如今卧病在床,脾气亦是反复无常,你言语谨慎为好。”她点点头,心里却是一点底儿都没有。杨清笳向龚宽递了帖子,原以为得等几天才能见到朱厚照,却未曾想,当天下午便受召入宫。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燃着,明明白日,屋内却满是烟雾缭绕。杨清笳被龚宽引进门,透过朦胧的光影缝隙,她看见了歪倚在书桌前龙椅上的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历史上有名的荒唐君主——明武宗。“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厚照闻声张开眼,看见一个女子正跪在地上。他微微抬了抬手:“起来吧。”“谢陛下。”杨清笳提着裙摆起身。朱厚照萎蹭了几下,龚宽立马上前将他扶直了身子,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个绮丽的宫装女子,半晌才哑声问:“你是何人?”杨清笳心说朱厚照果真是病入膏肓,明明是他召自己入宫,现在倒是明知故问起来,她道:“民女杨清笳,特为东南空船案前来面圣。”朱厚照闻言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那笑声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杨清笳一旁听着十分担心,生怕他一口气儿上不来厥过去。“竟是个女子!”他喃喃道:“他竟收了个女子做徒弟,真是……”杨清笳没听清他自言自语些什么,只得在一旁默不作声。“坐下说吧。”朱厚照念叨够了,便指了指旁边红木椅子。身上衣服是龚宽临时让她换上的,说是不能殿前失仪。杨清笳第一次穿得这么累赘,草白色的宫装一层又一层,裙摆逶迤,连坐下都十分碍事。朱厚照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有些笨拙的动作,眼中终于露出了些符合年纪的活泛劲儿。“说说吧,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朱厚照本来对这事没什么兴趣,但自打他见到杨清笳,倒是来了些心思。“陛下,从泉州运过来的永福号空船,民女上去检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