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回忆,即便无能也要守住家业(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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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晟不喜欢于缈,甚至于说这是一种厌恶。她很小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所以从不敢在父亲面前撒娇,或者说是很少在父亲面前抬头。 于缈身体不好,听管家说她三岁时生了场大病,落下了癔症的病根。她很容易情绪激动,那就是她发病的样子,大概就是哭喊,接着是发抖害怕。于晟总说她是个疯子,是个废物,因为癔症,她文武学的都是很不好的。 她父亲每每见她笨手笨脚的样子,就打骂她,于缈的腿被打得又青又肿,可没有人会替自己上药。她只能自己去药房找碘酒,再给自己抹上。当然,这也是在她发完病之后的事了,下人们觉得她脑子有病,又害怕于晟怪罪,谁也不会因为怜悯而过来关心她。 后来,有段时间于晟温柔了很多,甚至请了医生为她看病,为她开了用来治癔症的药。还带她去城里玩,买水果吃。 于晟告诉于缈,她有一桩婚事,和段家的婚事。段家是江湖上制造兵甲的世家,与塞北的驻地将军,与朝廷都有了关系,是蒸蒸日上的大家族。于晟要于缈和段家的大公子段行让搞好关系,他们要过去拜访人家。 小时于缈以为,只要她讨好段行让,父亲就能这样一直对她好下去,她就可以向父亲撒娇,于晟也再也不会打骂她,或是将她看做疯子。 那天她穿了自己最喜欢的裙子,随着父亲一同到段氏山庄拜访。于缈见到了自己的“订婚对象”,那是个很白净的男孩,听段家的主母说,他们年纪也就差个半岁,该是有很多共同话题才是。于缈心中有些欣喜,她女红不错,为段行让绣了一只手帕,手帕一角是一只玄鸟,手法有些稚嫩,也算是她的一点心意。 这些少年们得了空聚到一起,于缈找机会将手帕送予段行让,却让他那些兄弟们笑了好久。于缈有些搞不懂是在笑她绣得难看,还是在笑段行让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但她的目的只在于讨好段家的大公子,没去在意别的。 可段行让似乎也不喜欢她绣的手帕,当着于缈的面将帕子丢到泥洼里去,于缈伸手去接却脚下没站稳,跌进了泥潭里,将身上漂亮的衣裙溅得脏兮兮的。手掌也被擦伤了,却没有人去扶她。 受了惊吓,于缈又犯了癔症,等被大人们找到的时候,她已经不记得太多了。于晟自然而然以为这又是她的癔症发作自己摔得,气得脸红,抬手给了她好几个巴掌。 因为于缈让她父亲丢面子了。自那之后,于晟再也没提过婚事,她还是那个于家的疯女儿,什么都没有变化。 接着,就是云烟书阁涉嫌贩私盐的事,涉案范围不大,但被官府缴收了大量财产,云烟书阁自此声名狼藉,一切与书阁有联系的那拨人统统断了和于家的关系。 梦醒了,于缈认床,她睡得很不安稳。枕头已然湿透了,可能是她的眼泪。不知是不是段行让在下午说的那些话,让她回想起从前那些不怎么美好的过往。 于缈身旁是空着的,被窝早就是凉了,她套好了衣服,问了问府中侍从宋叔在何处,却得到了个他早已启程回了江南的答案。她又问段行让在什么地方,侍从却再不回答了。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无论如何,她毕竟是个外人。于缈捂着肚子,有好长一段时辰没有吃东西了。 段行让会去什么地方呢?这儿不是云烟书阁,于缈在府内寸步难行。这段家塞北郊外的偏府建的这样大,连厨房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她身上酸痛,走不了太多路,这宅子建的扩大,她有些分不准方向,每间房子看着也差不多,走着走着就有些迷路了。 于缈怕自己发病,走到庭院里,这边四通八达,她若要是犯病,还可能被看见。 突然间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抱在那人的怀中,他满身酒气,也许是刚刚喝了不少。于缈不敢挣扎,怕刺激到身后的男人。 “……你在亭里做什么?” 这男子声音很耳熟,说的话又很亲密。于缈猜是段行让认错人了,不敢轻举妄动。“段公子,我是于缈。”她轻声提醒道,没有挣脱这个满是酒气怀抱。 依段行让先前对她的态度,一旦认出她来,又将是一阵冷嘲热讽。这次却没有,段行让凑到于缈耳边亲吻她的耳廓。“嗯,我没有认错……是不是饿了?来我房内吃点水果……还是想去城里看看?” “……”于缈脑内一阵空白,不愿多想。男人喝醉了也就这样了,以前于晟喝醉了,也可能予自己多一根糖果,可清醒了还是会骂她是废物。 段行让见于缈不作答,有些气恼,这时一阵凉风吹过,似是拂开了酒气,将段行让吹得清醒三分,把于缈从怀里推开,那张俊脸有些难堪似的皱起。于缈自觉他是生气,可论脚程她也躲不开,护着头躲到凉亭角落,抖得很厉害。 她不敢说话,期望段行让不屑与她计较,或是清醒了,又或是醉倒。于缈记得大夫说过她不能情绪激动,这样更容易发病,宋叔已不在身边,没人会去照顾一个发疯的女人。 段行让酒醒了一半,正因为震惊才将于缈从怀里推出去。他说了些稚嫩的情话,无论是否本意都有些丢人。于缈显然会错意了,将男子的难堪视作愤怒,蜷在一旁发抖。 “你饿了么?”段行让有些心疼她,说的话却依然冷硬。照于缈的样子,往日于晟还在的时候没少挨她父亲的打骂,早先她被自己父亲扇巴掌的画面历历在目。 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这样对她,于家的下人大概也不会对于缈多尊重……段行让自己也曾作弄她,觉得好玩。现在想想也不是个东西。 “……什么?”于缈反应有些迟钝,最终点了点头。“我,我找一下厨房。”她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为自己准备膳食,打算自己随便炒点东西吃了。 “来我房里吃,别乱跑。”段行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再柔和些,见于缈走得一瘸一拐的,直接拦腰将人抱起。“我带你回去。” 于缈还算乖巧地呆在男子怀中,只是总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塞北毕竟不是她的家。她穿得有些单薄,北地的天气对一个南方女子来说太寒冷了。 “……缈什么时候能回去?” “回哪儿?” “回江南,回云烟书阁——我的家。”于缈喃喃道,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怕惹怒段行让,将她直接摔下去。 “等你什么时候凑齐借款再说吧。” 段家大公子的语气有些淡漠,“等我谈完塞北的生意,带你回我燕州的祖屋。自收到你那封请愿书,我家里那老头吵着想见你。” 于缈猜那“家里老头”指的是段家的老庄主,段行让的祖父。她并不觉得段家会欢迎自己,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镜临山庄段家也在觊觎于家的书阁。正如段行让先前说的,云烟书阁内书典宝物无数,自于家落寞谁都想把书阁里的东西据为己有,然云烟书阁在前朝曾布置下层层机关,除了于家阁主手中的印文能将机关报废,否则再是武功高强也难从书阁里偷出什么东西。 段行让是想从于缈手里将阁主印文套出来,他们知道现任于家的阁主是个得了疯病的废人,所以深知利用好两家“关系”,就能将云烟书阁全部占据,拿个千百两银钱换下大片大片宝贝,这生意太划算了。 她于缈知道的,于家刚被查封时那些与云烟书阁有联系的人,无不想着以最少的利益换取书阁内的宝物,被于缈一一拒绝了,正因如此那些人才会与于家断了联系。想方设法地让于家欠债累累,直到于缈这个无能之辈再受不住欠债的压力,把书阁抵押出去。 段行让和他们一样,一样在想着把她于家逼入死路,要她交出阁主印文,交出云烟书阁。于缈是有癔症,但并不是蠢的无药可救,即便如此,比起势力庞大的段家,她还能撑着云烟书阁多久? “我不会把书阁交出去的。”于缈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敢抬眸看向段行让的双眼,语气却比之前任何一句都来的有分量。 “什么?” 她摇摇头,怎么问也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