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属于我，亦或，离开我

    屋外日上三竿，谢行莺还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直到沈弋拉开窗帘。漫进卧室的光刺激了眼皮，她才餍足地抻长了手脚，含糊问：“唔几点了......”

    沈弋走过去，伸手想抱她，看了眼手表道：“快十二点了。”

    “啊？！”谢行莺闻言一骨碌坐起来，吼他：“你干嘛不叫我！”

    沈弋手臂还圈在她身侧，移开了眼睛，没承认他确实有故意的心思在里面。

    来不及浪费时间了，谢行莺急匆匆摸到床头的手机，边打字边抱怨：“我下午还要做皮肤，发型，化妆，礼服搭配！”

    联系隋云帮她预约后，才抓了抓卷发想去洗漱。

    沈弋黑着脸让开，郁闷的心情几乎要凝出实质。

    “你干嘛呀，”谢行莺停下了勾拖鞋的动作，牵了下他的尾指。

    沈弋叹口气，包住她的小手将人带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道：“我们名正言顺谈恋爱，怎么弄得像偷情一样。”

    谢行莺不准备邀请沈弋去生日宴会，也不想向谢家人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弋执着名分，谢行莺却不理解他的想法，莫名其妙道：“什么偷情，你在说什么呀，我改天再来找你玩。”

    简单洗漱完，沈弋紧牵着她送到路边，和初遇时一样，谢家司机早早等在了路口。

    只是这次谢行莺在上车前，不怕隋云告状，攀抱着沈弋亲了他一口，弯着眼睛道：“拜拜。”

    又娇又乖，沈弋原本的纠结瞬间被安慰好了，他嘴角上扬得像条不值钱的傻狗，念念不舍道：“路上小心，到地方了给我发消息。”

    车子启动后，谢行莺还趴在车窗上向后招了招手，隋云吸取昨晚教训，大小姐一上车就锁住了后车门。

    她透过后视镜，看见了大小姐脸上发自内心的愉悦。

    隋云十六岁从乡下来到云京，作为保姆女儿住进了谢家，她受恩于谢家，受任于谢怀瑾，却对小她几岁的谢行莺抱有几分真心。

    大小姐只是被养得骄纵些，本性不坏。

    她始终记得十二岁的大小姐在谢怀瑾聚会上替她解围，随口的一句话，却让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她守住了最后的尊严。

    眼见离谢家别墅越来越近，谢行莺手指抠着真皮坐垫，心虚问驾驶位上的隋云：“我哥哥昨晚有没有生气呀。”

    隋云张了张嘴，沉默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行莺已经做好了被教训的准备，可等她哒哒跑上楼，推开他房间的门，只陷入冰窖似得寂静。

    谢怀瑾屈着背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净白指节掐了支细烟。

    窗帘拂动，阴影盖在他半边脸上，忽明忽暗，莫名的阴郁。

    她小声喊了句：“哥哥......”

    谢怀瑾面无表情，隔了一会，抖了下烟灰。

    谢行莺不喜欢烟味，谢怀瑾以前从不抽烟。

    她站在远处，呛人的烟味扑到鼻尖，眼圈反倒红了，酸涩得难受。

    心里有些发慌，可又忍不住抱有侥幸，谢怀瑾最喜欢她了，不会真的舍得冷落她的。

    谢行莺噙着委屈走过去，孩子气得将脚步踩得很响，杵在他面前，抑着声道：“哥哥......你别这样......”

    谢怀瑾睫毛长直，并无弧度，压下去就显得这双潋滟的桃花眼意外的凶。

    她仿佛成了一个透明人，接连喊了三四句都没换来反应，嘴唇已经咬得嫣红。

    “谢怀瑾！你不许抽了！”

    她憋着泪吼道，伸手想要拍走他指缝里的烟，却没想到下一秒被攥住了手腕。

    电光火石间，谢行莺只觉得膝盖一痛，杏眼蓄了水光，受惊睁大，扑通跪在了谢怀瑾脚边。

    没等她哭叫出声，谢怀瑾抬手，烟蒂垂直落在地上，刚踢她膝盖的皮鞋踏上去碾了碾。

    空气突然变得稀薄，谢行莺瞳孔缩小，怕得泪珠大朵掉落。

    因为那双精致得，经常抚摸她脑袋的手此刻绷出狰狞的青筋，掐在了她脖子上。

    谢怀瑾呼吸淡得几乎没有，和脱水鱼般大口喘气的谢行莺产生鲜明对比。

    他克制地控制力度，不至于真的伤害到她。

    直到谢行莺腿软得跪都跪不住，几乎要瘫软在地时，谢怀瑾松了手。

    他一夜未眠，眼底分布着可怖的猩红，凝望了许久，才终于开口。

    不是威胁，不是教训，谢怀瑾声音像生锈的机器，异常沙哑。

    “小莺，我可以不计代价的宠你爱你，却不能接受你拿走我的爱后，拍拍屁股选择别人。”

    “属于我，亦或，离开我。”

    “你自己选择。”

    谢怀瑾背过身，阖上了眼，平整的指甲死死扣在掌心上，划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血珠不断续地滴落在地板上，一如谢行莺哭个没完的眼泪。

    在谢行莺又一次为了沈弋悖逆他时，他在愤怒下居然真的有一瞬间产生了失控的可怕想法。

    谢怀瑾承认他害怕了。

    所以即使心脏痛得像要烂掉，他也必须让谢行莺自己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