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嫐】第二部 彩云追月 第五十八章 阴晴圆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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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阴晴圆缺2020年5月29日当大哥们举杯时,贾景林已见醉意。 “老哥们,这回你省心了。” 这话听在贾景林的耳朵里,不亚于拿刀割他的rou。 杨伟也说省心,众人都说闺女省心,贾景林的心就彻底凉了:“我干了,你们随意。” 除了赵伯起,酒桌上的人谁也没意识到那个曾经不言不语的人话竟多了起来,或许他们把这都归功于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然而贾景林却自家人知自家事——这辈子完啦——老贾家到他手里算是断了。 念想一断,人也就失去了寄托,他脑子里就只剩下马秀琴这个尤物——桌子底下悄悄捶着赵伯起的腿,眼神似火,没说出来却把意念传递出去——大哥们,我要cao你媳妇儿。 赵伯起不动声色地嘿嘿两声,下面却悄没声地把手按在了贾景林的手上——意思不言而喻——这还用跟哥哥说吗?敬完东家,众人又把手里的酒杯面向杨刚。 杨刚挨在父亲杨廷松的身边,以他的身份,像这种场合一般不会露面——份子钱给出去也就得了。 乡音不改乡情难忘,他说我是喝沟头堡水长大的,即便将来当了县长也不能把家乡父老给忘了。 说的时候他的目光在杨廷松和杨伟身上寻唆了一气,杨贾两家也是世交,情理上撑撑场面也算是给兄弟小伟长脸,所以他夫妇二人应邀都参与到满月酒宴中来。 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信但看杯中酒,杯杯先劝有钱人。” 明贤集上所讲这话一点不假,再有个二十天左右又该喝人家老杨家的喜酒了,所以,推杯换盏杨刚倒是喝得不错。 众人酒过三巡,吃得差不多也该收场了,就都起身从金龙饭店的二楼走了下来。 女宾那边提前一步来到饭店外面,阳光之下,黑色的蓝色的棕色的,健美的双腿就成了一道金龙饭店门外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书香瞅着琴娘,瞅着瞅着就把头耷拉下来,他双手插兜,支吾起来开始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年后的这段时间他和陈云丽正如胶似漆地腻乎在一处,虽不能说每次都能按着心意做到心想事成——崩女人,起码节奏是有了——多少也缓解了生理上的压抑——暂时算是有了一个全新的生活。 此时此刻被问及到,不是他不想见马秀琴,也并非是腻烦她被贾景林搞了,杨书香知道自己跟她单独相处势必会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儿可就前功尽弃了。 焕章眼神施熘,看起来神经兮兮:“哥,我妈跟你说啥了?” 背着母亲跟杨书香低声说。 焕章面前,杨书香也没隐瞒:“明儿要去陆家营……” 嵴背就跟给人用抢顶着似的,说心里不慌那纯属扯臊了。 “我就知道她要来……” 焕章搓起手来,忙又压低声音问道:“那你说怎办?” “什么怎办?” 杨书香愣了一下,他抬头盯住焕章的脸,问:“你问我?我问谁介?” “你怎不知道内?去陆家营的话,看到我她又要数落……” 杨书香怔怔地看着赵焕章,他心头不解,他搞不懂焕章心里是咋想的,心说以前也不这样儿……乱哄哄的人群中看见贾景林被人搀扶出来,登时怒从心起,不由得瞪了焕章一眼:“你怕啥?” “我,我……” 焕章见杨哥脸红脖子粗突然拉下脸来,心里纳闷。 我也没干啥……“你是我大哥。” 憋了半天焕章终于忍不住了,他凑上前拉住杨书香的胳膊,“从小到大我妈她最信你了,你说一句顶我说十句还管用。” 十拿九稳的招数被他施展出来,见杨哥直脖愣瞪的,他心里一喜,他知道这是杨哥的软肋,就又添了把火:“你不知道,吃狗rou内晚我妈这念叨你,都躺了还问我明个儿你来不来陆家营……睡的这一宿不够她折腾,都不知她嘴里念叨什么......” 被说得心头渐渐沉重起来,想起自己和琴娘之间的好,杨书香唉了一声:不去怎跟琴娘交代?可继续下去又怎对得起焕章呢?曾经的愉悦横在心头,竟隐隐成了壕沟,他左右为难,一时竟怎也没法一下子迈过去。 “哥,我知道不该跟她耍混。” 冷静下来,焕章脸上也换了颜色,“内天晚上我跟我妈说好话了,真说了,可她不搭我。” 他觉得母亲不理解自己,或许这就是代沟,他说不清:“你看她,看你前儿美着呢,看我就嘟噜着脸,我都不知自己哪做错了。” “她是你妈......” 杨书香做了个深呼吸,把脸撇到了一侧:“焕章,哥问你……。” 他曾从焕章嘴里探过话,此时再去探说反倒让这颗心冷静下来。 看着乱糟糟的人群,看着这个由各种关系网组成的群体,杨书香心道,妈常说这人情大于王法。 由远及近,又把目光转向的焕章的脸上。 焕章他什么也不知道,可不管怎么解释,我睡琴娘这事儿却始终也没法逃避,没法掩盖。 “哥你倒说呀。” 看着焕章一脸期待,书香捋着思路问道:“假比说哪天我把小玉给上了,你会怎样?” 没等焕章言语,人群里贾凤鞠可就喊起来了:“你俩还走不走?” 杨书香“哎” 了一声。 他看到艳娘在人群里穿花蝴蝶一样忙来忙去,又看到妈朝着自己这边走来,问凤鞠:“不跟我艳娘说一声?” 贾凤鞠眉头一皱,没吱声。 杨书香嘬嘬嘴唇。 蓝天白日之下,他看着即将散尽的人群,茫茫然地跟在柴灵秀身边前后依次跨上了车。 “你就甭照顾我了。” 妈那边冲着艳娘连连摆手,又跟琴娘挥了挥,这才言语:“走吧咱们。” 杨书香抿了抿嘴。 自行车缓慢穿行高架桥下面的窑洞,七转八转朝着梦庄行进。 跟在灵秀婶儿和凤鞠姐的身后,焕章终于开口:“哥,” 他先叫了声。 杨书香这注意力都集中在柴灵秀的身子上,听到呼唤,赶忙“嗯” 了一下。 “打小我就爱抢你的东西,你从不计较。” 焕章放慢了车速,“真要有那一天,抢了也就抢了。” 这话他没瞎说,也没掖着瞒着,“你怕我不高兴,我知道,我还知道……” 顿了顿,焕章看着书香又叫了声“哥”:“只要我有的,咱哥俩不分彼此。” 不分彼此?就这话杨书香很想踹焕章一脚,可一想又打消了念头:“你跟我虽不是一奶同袍,却不亚于亲兄弟。” 遥想着哥俩在一起时的岁月,点滴瞬间都涌上心来,“在我眼里,琴娘跟我妈一样,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哥哥做梦都不止一次梦见过她。” 他也把车速放慢了,出自本心他不想去说教——因为没资格,也不想负累让自己为难,更不想让焕章心里有坎儿——把隐情毫无保留秃噜出来,所以很多事儿他身不由己。 焕章歪着脑袋看向杨哥,不知他心里想什么,就嘿笑起来:“哥,我真没生你气,你就算当我面把我妈给抢了,我也绝不说你坏话。” “你这什么意思,有那样儿说话的吗?” 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想法的人——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抛开大人世界里那些乱七八糟不谈,杨书香就琢磨开了,难道说焕章也有那种心理?就这个事儿他是越想越烦,烦的他直抢白:“我,我能干那种事儿吗?” 霎时间脸红脖子粗,连他自己都觉得失态了。 “打小你就让着我,可能因为这个吧,我妈说我不懂事儿。” 很少看到杨哥生气,焕章就胡撸起自己的后脑勺:“哥,我说的都是真的,说瞎话是孙子。” 路两旁的白桦青虚的绽放出蒲扇大小的枝叶,乍一看还以为到了五月,这么有一眼没一眼地扫量着,他又说:“喏,凤鞠姐她喜欢你。” “别瞎说。” 控制着情绪,杨书香卜愣起脑袋。 他也把目光寻梭过去,短暂地做个停留就把注意力盯在了柴灵秀的身上:“我妈不也经常说我吗,谁叫咱皮呢。” “也就你不知道罢了。” 焕章也卜愣起脑袋,“咱先不提内娃娃亲,我看得出来。” 他琢磨着其中的关键,用手弹弹杨书香的胳膊,“哥你也知道,我妈她常说我不着调,反正你过来她就高兴。” “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 焕章做事儿有时是大大咧咧,但书香知道他不是混蛋,也不是没脑子,只不过这心思没放对地界儿罢了——他把焕章的所作所为定义成着了魔,都是搞对象惹出来的——因此人都犯傻了。 “还没结婚就把娘给甩后面,你行。” 吐着浊气,杨书香心里磨磨:琴娘她拿我当儿子……犹豫不定,不知该不该去趟这个令他为难摇摆而又依恋不舍的母亲河。 行至梦庄街口,和凤鞠挥手道别。 娘仨又前行了一二百米,临到跟妈说再见时,杨书香喊住了柴灵秀。 焕章会意,骑在头面不远处等了起来。 “妈,明儿我去我姥家。” “怎么了这是?” 看着柴灵秀,杨书香下意识地用脚搓着地:“我跟焕章一块去。” 儿子的反常牵动着柴灵秀,引来她的注意,她观察着他,试探性问了句:“就这个事儿?” 杨书香抬头扫了一眼柴灵秀,又把头耷拉下来:“就想跟你说说。” 柴灵秀拍着儿子的肩膀:“妈知道你有担当。” 她不逼儿子,她知道适得其反的道理,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告诉他:“抬头做事吗,不问结果……还行?” 抬起头,当杨书香看到柴灵秀脸上露出来的笃定神色时,笑的时候他心里一突。 秋波流转之下,那瓦蓝色深邃的目光映透着他的脸,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辈子,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双让他痴迷而又时时处处包容着他的眸子——当年摔折胳膊后也是这样——她看着他,夹杂着无尽的关切和无限的鼓励。 勾起杨书香对往事短暂的回忆,心却瞬间就稳当住了:“妈”,手拍着胸口。 什么是良心呢?忠孝难两全之说从评书搬到现实中来,哪怕做不到仁至义尽,也要有个定数——这人活于世,不管是瞎jiba闹还是扯jiba蛋,这辈子欠下的债,总不能一声不吭就缩勐子。 “心大世界就大,妈信你。” 柴灵秀的手上下晃了晃,比划着儿子的身高:“妈得扬着脸儿看你啦”,轻轻拍起他肩膀——杨书香脸上就绽放出笑来。 他看着妈跨上车,看着她风姿绰约的背影,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妈”。 柴灵秀把车停了下来,回眸看向身后,她冲他笑笑。 天有多大?杨书香也笑了,其时他心扑腾得特别快:“妈,将来我养你啊。” 站在马路牙子上,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爷们了。 妈也穿着条健美裤,rou墩墩的大屁股在车座上扭来扭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公主车的座儿都深陷其中,他觉得自己要是那个车座儿得该多好呀,就能名正言顺地托起mama的身子,把天撑起来。 焕章讪笑起来媚的不行。 他说哥你就来吧,你不来我就成活靶子了,他还说我妈就交给你了,其悲壮程度不亚于交代后事,俨然就一托妻献子的样儿。 就内心而言,书香还是乐意跟琴娘进行亲密接触的,至少他欺骗不了自己,也忘了她身上的味道,正如他和云丽之间相处那样儿。 他甚至期望有一天自己能够不用再躲躲藏藏、能光明正大地跟所有人宣布——我喜欢她们。 世间万物——活的死的都有其发展规律,书香知道焕章不是假大空,自己也不是想当然,由此他踢了焕章一脚,这注定已然决定好了——要去陆家营走一遭,他觉得或许内将是自己和琴娘之间别开生面的一次会晤,他又告焕章——到时候有个风吹草动你可别埋怨我。 这感觉玄之又玄却又丝丝缕缕渗透进来,他又有些往事如风的感觉。 然而发生在白天的事儿盛在盒子里,回到家则只字不提,像往常一样压根啥也没发生似的,书香就趴在缝纫机上写家庭作业,秀琴和灵秀则坐在堂屋窃窃私语聊着白天发生的事儿,一道门帘阻挡着彼此的视线,却没法阻挡少年的侧耳倾听——无时无刻都能叫你领略到一股暖流,若即若离。 而那股暖流在和煦的晚风中夹杂着一丝清凉,吹拂进来时撩人心魄,免不了又叫人心猿意马,书香脑子里就幻化出娘娘绰约的风姿。 内晚,水波荡漾起来,娘娘起伏的山峦纵跳在他的心坎上,摩挲出一股股铿锵有力的心跳,飞舞的青丝在声带颤抖之下放飞起来,热烘烘的,他就问她感觉如何?娘娘跳跃起来说他是个牛犊子,而且是个不知疲倦的牛犊子——初生牛犊不怕虎。 于是书香停止片刻,把眼睛望到身下。 其时他看到娘娘饱满的三角区若隐若现地挣扎在两条颀长的大腿中,被自己噼开缝隙硬生生挑穿进去,多妙不可言的风景,他就紧了紧手搂住了她的腰问你叫我啥?云丽告他我叫你儿子,书香就一脑袋栽进云丽的奶子里。 在滚动蹿越的血流中丝丝脉脉连接着彼此,咚咚的心跳振聋发聩,不停轰击着他又密集地包裹着他——这一切均来自于一个叫“屄” 的地方——生命之门,难免就使书香忘乎所以,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他又问她你叫我啥呢,云丽说我叫你儿子呦,书香把眼一闭,鬼使神差般喊了句妈,叼住她的奶头,开始一下又一下死命地朝上挑了起来……从金龙饭店回来马秀琴就给陆家营去了电话,约定好明儿上午九点半梦庄集上聚齐。 桃月时节,西场外斗春的花树争相开放,水天一色都被映得红红绿绿,清风徐徐吹来,绮丽芬芳在枝头的鸟儿鸣叫着,在三角坑上荡起了层层涟漪。 九点整,马秀琴提熘着烧纸,迈着轻快的步伐从北头来到杨书香的家里,来时她已经梳洗打扮了一番,走进堂屋时她停住了脚步,往镜子前凑了凑,凝眉侧目开始端详起来。 镜中映出一张圆润饱满的脸,她下意识伸手托了托头发,粉面舒展开来,点点风霜都给弥漫的喜色掩盖下去。 走进西屋挑了件牙白色衬衣穿在身上,喷香水时她嘴里哼着曲儿,又从柜子里把日前买来的丝袜拿了出来。 rou色和灰色之间到底穿哪条呢,她犹豫着,想到自己里面套穿的红色内衣内裤,最终她把那条rou色丝袜捡了起来。 几分钟过后,她掐摸着时间,又低头打量一番。 丰腴的双腿在脚下踩着一双黑色裸带中跟的衬托下——被健美裤一包显得格外紧绷,脚面露出来的一抹rou色隐隐约约,香味似乎都从脚底下氤氲出来。 她心想,香儿要是看见我这身打扮不定得多欢喜呢,这脸上禁不住可就升起了一抹红晕。 时值四月,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呼吸着麦田的菜香味,骑行在路上都能感受到来自于周边的盎然春意。 天色篮如水般透亮,路两旁的树木更是郁郁葱葱,马秀琴一路欢歌轻声低语:“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 行至老桥头,离梦庄越来越近。 桥下是蜿蜒流淌的伊水河,它静谧恬澹,两岸滋润后的植被早已披红戴绿,偶有两片白云悬挂在头顶,被飞舞在树杈上的鸟儿割谷割谷这么一叫,躁动中又带着一股无比幽深的感觉。 马秀琴朝着斜侧扫了几眼,她看到那红嘴的鸟儿在飞舞的白鸽面前特立独行,显得如此醒目,皱了皱眉就又紧了两脚,这一路行来屁股陷在车座上磨得她都有些痒痒了。 打老远就听到集市上的噪声,但看那人来人往里出外进的样儿,好不热闹。 到了南门,马秀琴下了车,先是在院外踅摸了会儿,而后推着自行车走进了市场。 梧桐在教室前脸扑腾出一块巴掌大的地界儿,阳光普照下来,一明一暗相互错落,龙爪槐也跟着簇拥起来。 大课间铃声一响,许加刚就冲了出来,他飞奔着推上了自行车,在看到赵焕章的那一刻,隔着龙爪槐他嘿笑起来:“不去赶集?天气的这么好,后两节的课上不上不吃劲。” 见对方仍无所动,就笑着打趣起来:“上次撞见你妈那就是赶巧了,不可能再撞见的。” 焕章正想踅摸几根梧桐叶子,就瞪了他一眼:“该干嘛干嘛介!” “真不去?听说今儿个可来货了。” 许加刚甩了一句,临走时又甩了一句:“上回的香rou好吃吗?。” 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他跨上车闯闯地骑了出去:“赵哥,我馋了。” 跟狗撵兔子似的一熘烟就不见了人。 马秀琴是在集市北头遇到的许小莺。 她问沉怡呢?沉怡就和沉爱萍从一旁的门脸走了出来。 因为烧纸还缺了一把上供的香,马秀琴就停下了车,买了一把,捎带脚又买了干鲜果品和白酒。 就这工夫,许加刚便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咋没上课?” 不远处的录音机正播放甘萍的“潮湿的心”,像盘旋在头顶的鸟儿——红嘴,陡然带着股说不出的异样感。 “快到五一了,要比赛。” 马秀琴只是象征性问问,具体情况她还真没太在意。 “姑爷爷没来?” 被问及到丈夫,马秀琴也只是笑笑:“他盯家呢。” “姑爷爷晚上开车不?” 或许是对方太过客气,马秀琴礼貌地笑了笑,没再言语。 待她随着沉怡等人熘达到西侧卖丝袜的摊位前,许加刚手里已经多出几支孩子手臂粗限的冰糖山药。 “吃吧。” 他说吃,他妈就客气上了:“大姑,孩子有这份心。” 马秀琴能说什么呢,她就笑着接了过来:“吃这个晌午都省饭了。” 日头一照,rou汪汪的冰糖山药灿灿夺目,尽管不是糖葫芦,却也勾人食欲,咬在嘴里又脆又面,甜丝丝的。 许加刚说这是铁棍山药——“滋补女人的身体,琴娘你还怕啥?” 众人均笑,马秀琴也笑。 她看着这个懂礼貌的孩子,想到晌午头就能看到杨书香,一时间竟心如鹿撞,忙把头转到一侧。 “天儿热该换薄的了。” 沉怡建议。 她热情十足活力四射,用她话说这是年少时打的底,离不开那几年的运动身涯——她和柴灵秀都是校长跑运动员,换做现在,早就成了体院学生,北体未必能考上,但南体东体手拿把攥,当然这是后话。 “再过些天,” 顿了顿,沉怡笑逐颜开,“能穿裙子了都。” 此时她也穿了条健美裤,黑黝黝的两条大长腿一看就知道特别有劲。 “我姨的腿长。” 许加刚盯着沉怡的长腿,悄没声地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穿丝袜跳健美cao~倍儿好看。” 拉长了音儿也是公鸭嗓,干硬而尖锐,噶谷噶谷的声音混在人群中叫你一下就能辨认出来。 沉怡就啐了一口:“摸哪呢?” 沉爱萍忙拉住了她的手:“亲外甥和亲姨亲啊。” 说到亲外甥,沉怡又瞪了许加刚一眼,随之笑就忍不住了:“我这外甥跟香儿一样,生在女人堆儿里。” 就此,当着众人的面她还打了许加刚一下。 “我听小莺说你们跳cao来?” 沉爱萍撇开沉怡,笑着看向马秀琴:“你们年轻,应该多动动,更应该多联络联络。” 手指头在马秀琴面前晃来晃去,倒是被沉怡接过了话茬:“姐,还用你说?” 冰糖山药消融在热乎乎的人流面前,沉爱萍指着马秀琴手里的山药又道:“就大姑吃的慢了,大点口,孩子的心意。” 她又面向沉怡,笑道:“丝袜就是给女人穿的,像大姑这样身材的更应该多备两条。” “哪有呀!” 马秀琴脸一红,被这么一撺掇,还真就又备了两条。 临出集市口时,她又买了十斤鸡蛋,差不多也该去烧纸上香了,就跟这几个人打起了招呼。 “那边浇地呢可。” 沉怡拦了下。 大姑穿得干干净净,她内意思是让大姑往后推个一半天再烧也不迟。 马秀琴正寻思,沉爱萍忽地言语道:“大姑多忙,好不容易凑在一块,把纸烧了咱晌午再待着。” 她看了看沉怡,又看了看大闺女许小莺:“就别拦着大姑啦。” “这怂孩子……” 沉怡掐了掐身后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许加刚,往外轰着:“没事儿一边待着介。” 这一闹,倒是把马秀琴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见姨甥俩闹在一起,也禁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还不都是你带的。” 沉爱萍骨碌着眼珠,手指着内二人笑道:“你姨生气了都,还从那跟她挤窝窝?” 摆起手来赶跑了儿子许加刚,她又对马秀琴说:“烧完纸再唠。” 这当口,许加刚已经跑了个来回,把车骑了过来:“反正我也腻了,不如先回陆家营。” “还真跟你姑奶奶一起走?” 照着许加刚后嵴背拍了一巴掌,沉怡无心插柳地开了个玩笑:“干脆给你姑奶当孙子好啦。” “当就当,谁怕谁?” 处在这个氛围里,许加刚也跟着说笑起来,“就是姑奶奶太年轻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她,” 他这么顿了一下,笑嘻嘻地说:“是她儿子。” 沉怡斜睨着瞥了许加刚一眼,啐道:“坐地长辈儿,你倒会算计哈!” 笑声未断,沉爱萍便拍起手来:“还别说,你看大姑和刚子,娘俩站在一起……真就有点母子相哩。” 年前年后小半年的时间里,这是沉爱萍和马秀琴的第二次碰面,沉怡不敢说都是自己从中牵线说和的,起码是让两家关系处得融洽起来,这是她乐意看的,而且她本身就是个爱热闹的人。 见大姐沉爱萍都开起了玩笑,沉怡也就没了拘束:“大姑说我没调儿,我看你比我还没调儿,辈儿不都给乱了?” 马秀琴抿嘴笑着,看着她姐俩在那“拌嘴”。 “那乱啥辈儿?要是从焕章这边算起,刚子叫大姑一声婶儿不也正常吗!” 沉爱萍朝马秀琴挥起手来,笑道:“看都把大姑给逗笑了,刚子和大姑娘俩论辈儿跟咱们没关系。” 很快,她又把手指向一旁的儿子:“还傻站着干啥?伺候不好妈~”,拖长了调子,“回家打你屁股。” “跑不了的,绝对伺候~舒服了。” 许加刚骑着车子凑到马秀琴的身边,摆起手来:“都不知该叫姑奶奶还是该改口叫琴娘了。” 马秀琴脸蛋微红,笑着轻轻摇起头来:“这孩子……” 摆手道别,从梦庄集市口走了出来。 上公路,高架桥坡下穿行到辛家营的地里,顺着弯弯扭扭的羊场小路往西,直来到小树林的堤上。 西侧坡下的窄路确实被水浸透了,黑乎乎湿了吧唧的,而且远处的垄沟里正汩汩流淌着清水,灌溉着周边的小麦。 “直接骑下去吧。” 正当马秀琴犹豫着怎么走时,许加刚建议道。 “你回去吧。” 来时的路上已经劝过一番,再说烧纸还有话对爷奶讲呢,身边跟个外人算咋回事。 许加刚看着马秀琴,他摇了摇脑袋:“来,来都来了。” 指着坡下的泥泞的小道,手指头晃来晃去的,“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经他这么一说,马秀琴心想也是,再说斜坡之上此起彼伏的坟头看着也瘆得慌,也就没再阻拦。 眼前的小路被水浸泡,滑熘熘的,从坡上下来只骑了几步远马秀琴的脚就踩在了泥水里,这一鼓秋甩得腿上都是泥,脚还崴了一下。 费劲巴列地骑到防空洞前,把自行车靠在墙边上,许加刚忙上前搀扶起马秀琴:“琴娘你没事儿吧?” 马秀琴从车筐里提熘起烧纸香烛等一应物事,她晃晃脚脖子,虽没大碍却也紧紧巴巴,又见他着急麻火的样儿,她心下感激:“没事儿,你就从这等着吧。” “姑爷爷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这当口说出这种话来,马秀琴心里一禀,即刻又把念头打消,把这当成了他开的一个玩笑:“这孩子……” 她晃悠着身子,笑着朝前走了两步。 “还是我帮你吧。” 许加刚从后面上下打量着马秀琴蓝汪汪的下半身,忍不住吞了口唾液,随即抢步上前,搀扶起来。 “姑爷爷晚上没开车吧。” “没。你不用去学校?” “我们文化课也听,主要还是体育训练。小心脚底下……” 一米左右宽的过水垄沟拦在眼前,周遭的地上尽是巴碴出来的泥脚印子。 被许加刚架起胳膊,马秀琴迈步跨越过去,要不是有他帮着,兴许没准这一脚就滑进水里。 “多亏有你。” 她冲着许加刚笑笑。 许加刚指着前面的一处坟包问:“这儿吗?” 马秀琴点点头,他就识趣地停下了脚步。 “我给你找根棍子。” 说着翻身跑了回去,来到阴暗的防空洞里踅摸了一根:不错嘛,又隐匿又合适,琴娘啊,嗯,一会儿就完。 在这偏僻的地方他心里盘算了一气,而后迅速从防空洞里走了出来。 路被两侧蹿涌的麦田一欺,越发显得曲折窄小。 通向远处的坟头奶子般挺立着,也把马秀琴丰挺的背影映入许加刚的眼里。 “给你爷你奶送钱来啦。” 这喊话的人五短敦实,陆家营中街的陆三婶儿。 马秀琴隔着娘家地头回应道:“是诶。” 上供的东西摆放好,她蹲下身子把黄草纸钱一张张抻开,这才忽得想起自己忘带火了。 “给。” 木棍递到眼前时,马秀琴朝着许加刚咂道:“这记性。” 局促起来直拍大腿。 “咋啦?” 许加刚盯着马秀琴看,硕大的髋胯绷起来都能看到氨纶一侧的文理,他是越看越欣喜,越看越起性。 “忘拿火儿了我。” 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看,我正好带着。” “幸好你跟来啦。” 这说话间,踩着高腰雨鞋的三婶儿扛着铁锨走了过来:“秀琴,再晚来会儿啊这地一浇,都没下脚地儿了。” 她也看到了许加刚,大龙小舅子谁不认识:“你来干啥?” 许加刚努了努嘴:“姑奶奶脚扭了,我跟着帮忙。” “你轻也不来,” 稍待片刻,三婶儿边走边说,“几点啦秀琴?” “十点四十。” 马秀琴看看表,朝后回了一句,遂把火机打着了。 “愣会儿也该回去揍饭了,走前儿搭道儿啊。” 三婶儿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模煳,徒留下不远处潜水泵打水时发出的哗哗声——强劲而有力——都能看到碗口粗的泵管子窜出来的白色水花儿。 “爷,奶……孙女给您二老送钱来啦……” 香烛的火势很旺,袅袅青烟打着旋飘散开来,纸钱也在微风吹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