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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透过窗外是杂乱无章的荒草,日光明媚公平地向世间泼洒生机,枯黄破败的叶子显得这一隅格外惨淡。

    陈卷蜷在一张浅色布艺高脚椅上,苍白的手臂从空荡的衣袖伸出,环抱着并拢的双腿。他侧头靠着冰凉的窗子,双唇紧绷,微皱的眉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玻璃窗的另一面灰尘斑驳,倒映不出他同样荒凉的心绪。

    那个女人消失了。

    这是她离开的第二天,也是陈卷留在这里的第七日。

    陈卷的手机和衣服整齐地摆放在床头柜上,微型摄像头也静静地躺在一旁。

    手机的屏幕时不时亮起,是群聊的消息和软件的定时推送,轻轻松松地把这里接上正常世界的轨道。

    一天前手机还是满电,陈卷那天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阿落来,厚重的窗帘都有些压不住窗外强烈的日光,他就有预感,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在别人看来,这也许是重获新生的机会,陈卷第一时间却感受到自己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他自己起身,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床头柜上排列整齐的东西,她这次也很贴心,把一切原本属于陈卷或者陈卷想要的东西都给了他。

    似乎他只要换上原本的衣服离开这,把摄像头里记录的一切消除,在这发生的任何事,连同她这个不知名姓的人都会消失,就能够把这段不堪的经历抹去,残存的记忆也能随着时间忘却。

    陈卷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他很平常的拿起了手机,开机后随便翻了翻就放下了。

    阿落没有留给他任何信息,就连之前留给他的那个电话号码,有关记录都被删除的干干净净。

    陈卷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了,慢慢走到窗前,坐在高脚椅上蜷着身子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感觉不到饿,也不觉得累,只是有时坐太久了会有些发晕,他就会在昏过去之前回到床上,再在清醒时走到窗子旁继续坐在高脚椅上蜷着单薄的身子。

    房子里静得没有一点生气,陈卷总是背对着女人给他留下的东西,像第一眼看到那样对它们视而不见。

    手机自从开机后就常常有消息推送,屏幕亮了又暗,在夜晚十分明显,月亮像是荡开的湖水,扫过陈卷陈卷孤单的影子,为他渡上一身霜。

    他像是窗外的荒草一般,因为太久没有人打理而枯黄干燥,被安静地弃置在这一方庭院里。

    一直到天亮起又变昏暗,这种昏暗的感觉让他回想起了和那个女人第一次zuoai,当时的酒店里的光线也是这样的昏黄,将近黑夜降临般没有未来。

    手机铃声响起,是特别关心的来电,陈卷自从来到陌生的城市上大学,有时候忙起来根本接不到爸爸mama的电话,于是才给家里人都设置了特殊的铃声。

    mama从小就学习钢琴,在陈卷小时候也亲自教了他很久,只是陈卷没有遗传到mama的天赋,mama也就没再强求。

    陈卷给家人设置的铃声就是mama弹的一首小星星,这是很经典的儿歌,也是他第一首学会的钢琴曲。

    思绪好像回到了过去,小陈卷和mama并坐在钢琴前,他的小手学着mama那样虚虚地放纯白的琴键上,手指用力分开才勉强能够让每一根手指都落在不同的琴键上。

    那个温和的下午,他们一直弹了很多遍小星星,以至于之后学习更难的曲目时,陈卷也会在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弹一首小星星,就好像mama仍坐在身旁陪伴着他一样。

    铃声停下后,陈卷才从回忆里的那个午后回神,重新回到冰冷昏暗的房间,只不过,刚刚的铃声像一阵温润细密的春雨洒在干旱的土地,一股暖流注入他苍白的身体里。

    陈卷脚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很快恢复了就快步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回拨。

    “崽崽。”

    电话听筒传来熟悉的温和甜软的女声。

    “好久没有给mama打电话啦!”

    mama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陈卷爸爸,两个人门当户对,从校服到婚纱。小时候有家里保护,长大了有陈卷爸爸保护,陈卷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也会下意识地“宠”着mama,mama有时候更像个孩子,会向他撒娇。

    听到mama的声音,陈卷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爸爸mama从来不吵架,mama永远都是家里的小太阳,毫不费力就能化解寒冰。

    陈卷刚想回复,却发现自己一开始发不出声音,用力之后才发出一声沙哑的“啊”。

    陈卷马上闭了嘴。

    “你是不是又熬夜啦崽崽,你们年轻人真的是,就仗着现在身体好。”

    “我都知道啦,你小子现在和女孩子谈恋爱,就把mama忘了。”

    陈卷手指用力地抓着手机,手指泛白。

    “没有,谁都比不上我mama。”

    陈卷mama在另一头笑得很开心,又多问了几句,陈卷都好好应了才挂断电话。

    他看了一会窗子外已经落入山间的太阳,才发现自己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手机弹出电量不足的提示,他想是时候要离开这里了。

    陈卷在手机上打了个车,拜别了庭院里的枯草,在完全没入黑夜之前离开了这间房子。

    *

    景色被灰尘满布的窗子蒙上了一层雾,更显萧瑟。陈卷蜷缩在高脚椅上,视线停留在半空,似是沉思,无人来打搅这份寂静。

    这里没有限制自由的镣铐,他却对一步之遥的现实踌躇不前。

    她走了,陈卷对这一天早就有预感,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还是以消失这种不留任何余地的方式。

    现在他面对这难能可贵的自由,竟然会有些害怕离开这里。

    短短七天,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第一天做完后阿落把陈卷手脚上的镣铐解开,抱着人去洗澡。之后,它们就没再派上用场。

    两个人似乎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协议,陈卷不再想逃走的事,阿落也没有再时时刻刻盯着他。

    阿落似乎也有事情要忙,没有像第一天那样全天候和他待在一起,陈卷在她离开后,也没有尝试离开过这个房间。

    他通常醒得很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微弱的晨光无法透过厚重的窗帘,阿落不会和他一起睡,他只能在黑暗中感受死一样的寂静,心脏沉入深海,心脏被刺骨的冰冷压迫着,跳动都觉得疲惫。

    他在黑暗中,只感觉胸腔闷闷的,在眼中汇集的泪水模糊了黑暗,无声地滑落。

    陈卷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哭,他没有想到任何让自己难过的事情,他只知道他很久都没有感到开心。

    睡不着,即使每次都做了很久,身体很疲惫,陈卷睡了两三个小时之后就会清醒,一直到天亮,厨房里抽油烟机运作、锅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直到抽油烟机被关上,陈卷会背对着房门装睡,闭上眼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当餐碟放到桌子上,即使阿落再轻,陈卷都会被这声音“吵醒”,翻身去看她。

    阿落就会笑着边道歉吵醒宝宝了,边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去卫生间洗漱。

    陈卷就像个精致娃娃一样,顺从的任由阿落摆弄,再被抱回去吃早餐。

    通常他都没有什么胃口, 也尝不太出饭菜的口味,只是在阿落的注视下勉强吃一点。

    她走了之后的两天,陈卷没有离开房间一步,却也不觉得饿,只是有时候坐太久也会头晕。

    最开始还是和之前一样,都是阿落主动,她总是隔着衣服对陈卷的身体上下其手,嘴唇贴在他的耳边,低声哄诱。

    陈卷身体敏感的有些不正常,隔着衣服的触摸都让他的yinjing很快精神起来,前面后面都开始出水,裤子很快就被沾湿了。

    阿落摸着摸着,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兴奋,她一开始是很喜欢这样的陈卷。

    看起来干净如雪,稍微碰一碰就很热情。

    几天后的查到的消息,说陈卷是因为被喂了药才变成这样,再和他做的时候,阿落总不会有以前那样恶劣的想法,再没有了任何带着一点羞辱意味的话。

    其实在知道了原因之后,她就想把陈卷放了,在他身上已经摄取了太多东西,现在的阿落远没有之前那样执着。

    阿落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别人眼中永远活的肆意,就连陈卷看着她有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永远都是游刃有余的,她什么都不在乎,不会考虑任何后果,就像独立在规则之外,很神奇。

    很少人能够拥有真正的自由,阿落看似对什么事情都看得很透,不被任何规则束缚,其实也只是自我欺骗。

    直到遇到陈卷,原来也没有考虑后果,走一步看一步,直到那通电话提醒了她,血脉里的联系,她永远断绝不了。

    在查和陈卷相遇的意外时,她一开始找了很多渠道,最终还是被弟弟察觉了,她们家的势力主要是在临市,即使是这样查起来也比她轻松多了。

    阿落才明白,她现在拥有的逍遥自在,甚至现在这栋无人打理的房子,都和那个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即使离开了这里,她也不可能永远脱离。

    曾经她以为她是世界上难得的清醒,有着脱离了世俗的自由。

    可现在才发现,不过是囚禁的笼子变大了,大到让她都以为能看全外面广阔的蓝天。

    于是第二天她在陈卷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后,开始琢磨着如何向开口。

    陈卷却伸出双臂,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缠绕在她的脖颈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慢慢向她靠近。

    距离近的让阿落感觉陈卷是想要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