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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镜 字数:97796 予人玫瑰手留余香,希望您高抬贵手点一下右上角的举手之劳。 您的支持是我发帖的动力,谢谢! *** *** *** *** 章 初春三月,江南草长。 岸边处处垂柳,柳絮随风翻飞。 妇女们边梼衣边说笑,聊的不外乎是谁家女儿俏、哪家公子俊,说到兴处, 笑声漫天,觅食水鸟惊慌四起,振翅而去。 「话说比娇比美,依我瞧,沈秀才的闺女沉灵堪称咱们江南美人,比起 官家小姐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话的胡大娘个儿大、嗓门大,倒是一颗心 思细如发,其独门腌渍的辣椒酱堪称一绝,故乡里间特为她封了个「小辣椒」的 别号。 「这话倒是不假,不过沉闺女美则美矣,命可差了。」面色稍白的妇人拿起 梼衣棒,哒哒哒地往脏衣物上敲了敲,摇头叹道:「唉,那幺娇滴滴、水灵灵的 一个人儿,合该生在富贵人家……可造化弄人,偏要让她降生在穷秀才家里,想 来就怪可怜的。」 听得胡大娘这样一问,岸边的几个妇女纷纷歇住了手,一一竖起耳朵。 话说沈秀才讨了两房老婆,大老婆鲁翠莲凶悍泼辣,掌控家计,可说是远近 皆知的悍妇一名,可她悍则悍矣,肚皮却不争气,拖了三、五年,眼见无望,只 得同意沈秀才纳了一名叫柳春梅的小妾。柳春梅过门一年,便产下一子,取名沉 少进,再一年,又生下一名女娃,便是白嫩可爱的沉灵。 鲁翠莲重男轻女,对沉少进宠溺有加,视若己出,对柳春梅与沉灵则是动辄 打骂,陷母女俩于水深火热之中;而懦弱的沈秀才则是敢怒不敢言,完全听凭鲁 翠莲在家里作威作福。 「唉,真是难为那幺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早就得起床挑水捆柴,外加洗一屋 子人的衣服,干的活儿简直比我家宝庆还要重……我这个外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心 酸。」崔大娘抬起手臂擦擦额边淌下的汗水,仰天长叹。 一群淳朴的妇道人家听到这里,都是不胜欷吁。 「说到洗衣服,都这幺晚了,怎幺还不见沈姑娘来呢?」有人问道。 「是啊……都已经这幺晚了……」崔大娘一脸狐疑。 该不会出事了吧? 刚把衣篓子扛回家,崔大娘便往沈秀才家里兜去。 「崔大娘……我没事,倒是我娘她病了。」面对崔大娘的关心,沉灵感动得 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 「生病了,请大夫了吗?」崔大娘握住沈灵的手,这幺个水样儿的女孩儿, 让人不心疼都难。 沉灵摇摇头,泪水儿像断线的珍珠似地往下滚落。 「傻孩子,怎幺哭了呢?」崔大娘打小看着沉灵长大,知道这个小女孩不管 大娘怎幺打骂始终不曾吭一声,问起身上又青又紫的伤痕,也总推是自个儿不小 心撞上的,不管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也没见她掉过一滴泪。 「崔大娘,我娘她……快没气了。」沉灵抹了抹眼泪,泪水却怎幺也抹不尽。 娘身子一向单薄,又欠调养,羸弱的身子稍沾风寒之症,便一病难起。 崔大娘一惊,掀起帘子,往沉二房屋内走去,见柳春梅斜躺在床上,曾…… 但是娘前几回看病的银两拖欠太久,如今没一个大夫肯来。「 听到这里,崔大娘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沈家的钱财一向被大老婆抓得死 紧,与其给柳春梅请大夫抓药,还不如让沉少进拿到赌场或是窑子败个精光。 「你在这里照顾你娘,我给你找大夫去。」崔大娘拍拍沈灵的肩头。 「崔大娘,谢谢您……您是活菩萨,灵儿给您磕头……」沉灵「咚」地一声 双膝着地,跪在地上猛磕响头。 「傻孩子,再说这种见外话,崔大娘要生气了……」崔大娘忙把沈灵拉起, 揉揉她红肿的额头,「你瞧,好好一个小姑娘,弄得伤痕累累的话,崔大娘可是 会心疼的……」 「回头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沉灵抹干眼泪,坚定的说。 崔大娘望着她叹了一口气。她为沈家做牛做马已经够辛苦了,怎还忍心让这 样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再为崔家做牛做马呢。 「报答的法子多得很……就不知道我们家宝庆有没有这个福气了。」做牛做 马不如做崔家的儿媳妇儿。崔大娘拍拍沈灵的手,便掀帘请大夫去了。 过了数日,回娘家小住几日的鲁翠莲偕同沈秀才回到家,见到柳春梅坐在屋 里做针黹活儿,当下吓得魂飞魄散,口里直嚷着见鬼了。 待得柳春梅奉上熟茶一盅,鲁翠莲才惊魂甫定。 「你还真是福大命大。」鲁翠莲接过熟茶,冷哼一声。 原来鲁翠莲眼见柳春梅染了风寒,病况一日重过一日,非但不给请大夫,还 故意借故拉着沈秀才回娘家小住,心里却盘算给柳春梅收尸的日子,没想到千算 万算,这厢柳春梅不仅人活得好端端的,且愈发显得神清气爽,粉颊红唇,风韵 仍在。 鲁翠莲jian计未逞,胸口已是一把闷气,觑眼又见沈秀才直着一双眼净往柳春 梅的脸上瞧,这下子闷气骤转为怒气,手中茶杯一摔,指着沈秀才便骂道:「没 良心的直贼秃,要看要搂要抱要摸,也得等进了房再说,这样眼巴巴的要脸不要?」 沈秀才脸色红一阵青一阵,摸摸鼻子,没趣的转进书房里去了。 「少进呢?」鲁翠莲仍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好多天没见着了。」柳春梅轻声答道。 沉少进打从脱离娘胎以来,便不曾同柳春梅好好说句话。在鲁翠莲的溺爱下, 沉少进可说是要什幺有什幺,久而久之,自然不把柳春梅这个弱势的亲娘放在眼 里。 这回柳春梅病得只剩下一口气,沉少进还在外头胡混瞎混,几天不见人影, 家里一切的活儿全凭沈灵一个弱女子担着。 想起可怜的女儿,柳春梅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什幺意思?提起少进就哀声叹气,你是想咒他还是触他楣头啊?」 鲁翠莲尖着嗓子骂,用力拧了拧柳春梅的手臂。 「姊姊,我没有这个意思……」柳春梅咬着牙,忍着疼说道:「少进他好歹 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我怎幺会诅咒自己的孩子呢?」 「好啊,你这是拐着弯说我生不出孩子是不是?」鲁翠莲巴掌子一挥,三两 下便让柳春梅粉颊红肿、眼冒金星。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姊姊……你误会了……」柳春梅往后退了两步,细 瘦的身形晃了晃,宛如要倒地似的。 突然,一个小小身子窜进屋内,挡住了持续落在柳春梅身上的rou掌子。 「别打娘;她病才刚好,禁不得打的……」沈灵张开纤弱的双臂,全力护住 自己的亲娘。 鲁翠莲楞了一楞,停在半空中的掌子突地猛力落下,狠狠地掴在沉灵细致的 鹅蛋脸上。 「不打她,打你总成了吧!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鲁翠莲一掌接着一掌, 高高抬起,重重落下,打得沉灵七荤八素,险些摔倒在地。 「不,姊姊……我求求你别再打了……」柳春梅双腿一弯,跪在鲁翠莲面前, 拉着她的手,哭喊着道:「灵儿不懂事……求姊姊饶了她吧……」 「什幺不懂事!」鲁翠莲一把推开柳春梅,两只眼珠子像着了火似地瞪着沉 灵,凶恶的说:「要求饶也得自己开口才行!」 这可恶的沉灵,不管她怎幺打、怎幺骂,就是不吭一声,反而睁着两只黑白 分明的水汪汪大眼睛,无所畏惧似地盯着她瞧,就是这种眼光,每每瞧得她寒毛 直竖,好象她做了什幺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你瞪什幺瞪……」鲁翠莲强压下心头一闪而逝的心虚,泼辣地说道:「瞧 你那双眼,活脱脱就是你娘的翻,有朝一日想必也是个狐媚男人的闷sao货!」 「娘才不是您说得那样……」在沉灵的心中,温柔婉约的母亲是最美最好的, 她不能容忍鲁翠莲用那样的字眼来形容母亲。 不等沉灵把话说完,鲁翠莲又在她娇俏的小脸上掴了几下,怒道:「这里没 你说话的份儿!」接着她扭着身子准备进房,未了又回过头来,对柳春梅喝道: 「少进是我的儿子,你要再说什幺怀胎十月的话,我就撕了你的嘴。」语毕,她 扭腰摆臀的往屋内去了。 「娘,您没事吧?」沈灵扑向被推倒在地的柳春梅,细心的检查着母亲脸上 与身上的伤痕。 「傻孩子……娘没事……」柳春梅将沉灵揽进怀里,无声涕泣。 「娘别伤心……少进哥哥和灵儿一样,永远都是娘的孩子。」娘亲这几日在 病榻中,问了少进哥好几回了,她知道娘亲心上始终记挂着少进哥。 「只怕他心里……早没我这个亲娘了。」 「不,娘,您别这幺说,少进哥性子不坏,只是贪玩了些,过几日他回得家 来,我便请他来瞧您。」这几日外头都在传,说少进哥为了醉月楼的姑娘和人争 风吃醋,可这些是是非非,她回家来半句也不敢说给娘听。 「只要他肯上进,就算眼里没我这个娘,我也认了,怕只怕这个孩子不肯学 好……」少进早被姊姊宠得无法无天,要风便是雨,半点说不得,就连姊姊偶尔 说上两句,少进便暴跳如雷,凶得脸红脖子粗,再这幺下去,只怕唯一的儿子旦 晚走上歪路,回不了头了。 「娘,灵儿一定盯着哥哥,拚了命也要他学好。」沉灵抚着母亲紧皱的眉心。 「傻孩子……」柳春梅揉揉女儿黑亮的乌丝,心疼的说:「有些事情不是你 能管得住的……瞧你,给打成这副样子……一定很疼吧?」 鲁翠莲宠沉少进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其余的人哪有置喙的余地,沉灵要 真干涉起来,只怕小命难保。 「娘,我不疼,不疼的,要是大娘再乱说话,我便同她拚命。」沉灵拥住母 亲的肩背。母亲好瘦好小,她一定要倾全力保护她。 柳春梅捧起沉灵的小脸。看见女儿原本娇俏的红颜被打得青肿可怖,面目全 非,她忍不住低声痛哭,逞在女儿伤口上吹着气。「灵儿,乖,听娘说,你年纪 尚小,很多事情不明白,所以,别跟你大娘争……否则,吃亏的是自己啊。」都 怪她这个做娘的没用,三番两次教小灵儿给自己挡拳头。 「娘,我不怕。」母亲温柔的呵气,像一阵阵温煦的微风,吹干了所有的辛 酸与痛苦。 更何况,大娘的打与骂,早已是家常便饭,她已经麻木了。 就算拚了命,她也要保护娘。娘温婉可人,会教她诗词,会教她唱曲儿,还 会教她画画儿,娘才不像大娘说得那样,是什幺狐媚男人的闷sao货。 那种难听的话儿,是左右邻坊用来骂那种不正经的女人用的,她在河边闷头 洗衣服的时候听见过的。 娘才不是那种人…… 夜里,沈秀才趁着鲁翠莲睡熟了之后,悄悄摸到柳春梅的房里。 「相公……别这样……姊姊知道您上我这儿来会不高兴的。」柳春梅推拒着 沈秀才。 「管她高兴不高兴!哪个男人受得了她那种泼辣劲儿,抱只刺猬都要比抱着 她强得多。」沈秀才摸上床,搂抱住怀中的软玉温香。 柳春梅温驯的依偎在丈夫的怀中。想当初,她也是被他的才情与温柔所吸引, 才会不顾爹娘的反对,心甘情愿嫁为小妾,不想成亲之后,他的温柔却变成了懦 弱。 男人懦弱如斯,非但驯不了正室,就连她娘儿俩挨打受骂也不敢闻问,这样 的日子过下去,还有多大指望?柳春梅是连半分也不敢想。 「春梅,你真美。」沈秀才捧着柳春梅的脸,「真真是想煞我了,要不是翠 莲非逼得我同她回娘家去,我是一天也离不得你。」 离不得吗?要不是灵儿和崔大娘,她恐怕老早一命呜呼,等到他回来,只怕 已是天人永隔。 这就是她选择的良人,这样的良人如何让人安心仰望终生? 倒不如……一死求解脱,把烦恼苦痛都抛到脑后。 抛不掉的,唯有一个灵儿…… 「您要是真有一分疼惜我的话……妾身想请您答应我一件事……」感觉到沈 秀才已经是「剑在弦上」,急得不得了,柳春梅心知这是唯一索取他承诺的机会。 「你要什幺我都依你,都依你好不好?」 「我要你好好照顾灵儿,这个孩子外表柔弱,性子却是又直又烈……」一旦 自己绝然撒手…… 「别担心,灵儿很聪明的。」语毕,沈秀才急切的占有了柳春梅。 男性的欲望宛如一只噬人的兽,将袅娜的柳春梅吞得一口都不剩。 房内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