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开始担任方雅苹的助手后，康庭曦需要出外工作的时间少了许多，他能腾出更多时间来念书和准备证照考试，至于能赚多少钱他倒不是那么在意。已经被保送的言邢宇基本上算是被学校给放生了，为了避免言邢宇影响其他学生拼考试，学校允许他在任何一个时间请假，只要出席时数够就好了，言邢宇除了去大学先修微积分、普物和英文之外，没事就会陪康庭曦泡在图书馆或是咖啡厅里，偶尔还搭上一个电灯泡林纬甫。

    林纬甫听闻言邢宇已经考上了第一学府的电机系，即便是已经报名了补习班，还是死缠烂打拗言邢宇教他有关于任何和考试相关的科目，包括国文、英文、数学和电机类相关科目，虽然林纬甫答应会付家教费给言邢宇，不过康庭曦还是有种言邢宇被利用，随便呼来喝去的感觉。

    「你平时不读书，现在才知道要抱佛脚了吗？」康庭曦一面翻着家政概论的课本，一面揶揄林纬甫。

    「这么大一根佛脚耶！不抱白不抱！」

    「林纬甫你可以再没羞耻心一点！」康庭曦实在看不下去，「言邢宇自己也很忙，要去大学上先修课程，还要抽空帮你补习回答问题，你都去补习班补习了怎么还要麻烦人家。」

    「我还能应付的，没关係。」言邢宇听到康庭曦替自己着想，心底有些开心，虽然康庭曦的生气也只是在替朋友担心而已。

    「言邢宇你别纵容他过了头。林纬甫你只能问言邢宇你不会的问题，一天只限三十分鐘，超过时间的话你只能问我。」康庭曦知道言邢宇已经保送上了学校，甚至已经先修大学课程，他相信即使像是言邢宇那样的天才，大学和高中之间还是有些差距，言邢宇需要花在先修科目的时间不比高中学习需要的短，又怎么能随便让林纬甫浪费呢。

    「好啦！我知道了，你真囉嗦。」林纬甫撇撇嘴，感觉到康庭曦似乎真的有些动怒，他也不致于真的白目到硬去拽老虎鬚的地步。

    三人继续念自己的书，趁着言邢宇离开去厕所的时候，林纬甫忍不住开口：「欸言邢宇生日不是今天嘛？你打算送他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康庭曦停下手边记录笔记的动作，抬头看着林纬甫。「你怎么会记得言邢宇生日？」

    「我是言邢宇访谈的撰稿人耶！总不致于连访问对象的背景资料都记不得吧！」

    「男生送男生生日送礼物多奇怪啊！你别想些有的没的。」康庭曦的确手边带着准备给言邢宇的生日礼物，但他脸皮薄，一被林纬甫问起反而不想承认自己已经买好礼物的事实。

    「言邢宇不是有送你吗？生日礼物。」林纬甫专心地转着手上的原子笔，不经意地问。「那个台湾没卖的眼影盘。」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康庭曦都不知道林纬甫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细节，他紧张了一下，「言邢宇告诉你的？」

    「没，他之前来问我的。你生日快到的时候，他就私讯问我你有没有想要什么东西，我想起你那一阵子跟我说你很想要那个眼影盘，所以我就跟他说了。」

    「原来就是你跟他说的，我还以为他跑去问我妹。」康庭曦想起自己生日前一阵子的确很想要那款眼影盘没错，但却没想到言邢宇居然能真的买来送给他，虽然言邢宇是说他大嫂刚好去美国才能帮他买，但康庭曦收下礼物还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反倒是自己不知道言邢宇生日会想要什么礼物，也怕问了言邢宇周遭的朋友会被破哏，只好依着自己的想法给言邢宇挑礼物。「没想到你保密防谍倒是做得挺到家的嘛！」

    「其实言邢宇问完我就忘了，那时候事情多嘛！」林纬甫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

    「你们聊什么那么热络？」言邢宇倒是上完厕所回到座位上，康庭曦红着脸说了声没什么之后，三人就在咖啡厅耗到林纬甫要去补习班为止，最后剩下他们两个人。

    康庭曦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把礼物拿出来，于是他假装去厕所，实则去柜檯点了一片蛋糕，在点蛋糕的同时，他居然不知道言邢宇有没有不喜欢或是特别喜欢的蛋糕口味，最后只好请店员推荐最不甜的蛋糕给他，于是他买到一个小小的巧克力蛋糕，店员说这款蛋糕的口味没那么甜，也是很多不喜欢甜食的人会点的款式。他端着蛋糕走回座位上，言邢宇正好抬头看他拿着蛋糕的模样，康庭曦一脸尷尬，只好抢白道：「呃、生日快乐。」然后把手上的蛋糕放在言邢宇的面前。

    「谢谢。」言邢宇先是楞一下，然后笑了出来，「你还特地去买蛋糕给我啊？」

    「这不能算是特地吧？」明明就是随手买的蛋糕，康庭曦想起言邢宇对自己生日礼物的用心程度，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还有礼物，你等等。」

    康庭曦伸手进自己的包包里的那个小口袋，拿出包装完好的生日礼物递到言邢宇的面前，「我不像你那么细心，还特地去问我朋友我想要什么东西……我就是随手买了一个我觉得适合你的东西，希望你别介意。」

    康庭曦递给言邢宇的生日礼物确实只是个小小的包装，言邢宇端详了会，「我能打开吗？」

    「当然。」

    言邢宇将包装纸拆开，里面是个黑色的纸盒，他再把纸盒打开，里面装着一个银製耳廓环，外型有点像戒指，只不过比较细长，上面还有精美而低调的黑色雕刻，言邢宇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饰品，撇开送东西的是康庭曦这个动机不纯的原因之外，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礼物。「谢谢，我很喜欢。」

    「真的吗？」康庭曦的眼睛亮了起来，「还好你喜欢，我想说你们乐团表演的时候，我怎么看都觉得你还缺少了这类饰品，于是就自作主张地买给你当生日礼物了。」

    言邢宇看着康庭曦一脸欣喜的模样，有股衝动想要拥抱对方，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你要准备考试，还记得要帮我庆生，谢谢。」

    「你上次生日也送了我东西啊！换你生日我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不过礼尚往来就到我这里为止，我也实在想不到下次能送你什么礼物了，所以明年你也别送我东西让我增加烦恼。」康庭曦为了言邢宇这次的生日礼物可说是绞尽脑汁，虽然礼物价格并不昂贵，但想到要送这个礼物确实花了他不少心思。

    言邢宇早就想好明年要送康庭曦什么礼物，还好他想送的礼物并非金钱能够衡量或是实质上的东西，因此他只是敷衍般地回了一声。「嗯。我该许愿了吗？」

    言邢宇把目光放到了他面前的蛋糕上，康庭曦想也没想便回：「不用吧！我们都几岁了，更何况才只有我们两个人许什么愿呀！」

    「也是。」言邢宇突然庆幸此时林纬甫已经不在咖啡厅内，否则他可没机会和康庭曦单独庆祝他的生日。

    「你今天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或是要去哪边玩？我今天打算蹺课满足寿星的愿望。」

    「嗯……那就随便去个地方陪我逛逛吧。」

    言邢宇的要求也不难，两个人搭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捷运到淡水站，平日下午的淡水人并不多，言邢宇先是提议要去骑脚踏车，康庭曦倒有些讶异，不过说到淡水他自己第一个也只想到老街和脚踏车，根本没资格说言邢宇。两个人骑车骑累了把车子还了就去逛淡水老街，康庭曦像个观光客一样买了包铁蛋带回家，一路上吃吃喝喝，接着言邢宇便提议要去看彩霞，两人看完后，也差不多该是回家的时刻。康庭曦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问：「我们回去吧？晚上你家人应该也要帮你庆生吧？」

    「我爸妈今天晚上不在家，是我社团朋友要帮我庆生，要一起来吗？」言邢宇点点头，停下脚步看着他，其实他们也已经正往捷运站的方向移动，的确是要回家的节奏。

    「我跟你朋友都不太认识，我怕我去了也是一个人在那发呆。」康庭曦对于言邢宇的提议有些诧异，今天单独帮言邢宇庆生对他来说已经算是超出他对男性朋友的范围，可碍于收过礼物的人情使得他不得不这么做，但要是今天还去言邢宇家和他一点都不认识的朋友一起庆生的话，他怕他这样的举动会让言邢宇误会些什么，比如说想跟他谈恋爱。

    「我乐团朋友本来就有要邀请你，你不是去过我社团活动嘛，我倒忘了问你要不要参加，只好现在临时邀请，希望你别介意啊！」言邢宇轻声笑了出来，不是不知道此刻康庭曦的顾虑，只可惜他对于康庭曦的种种防备早有准备。

    「那好吧！」言邢宇的话让康庭曦安心许多，原来是他的乐团朋友提议要约他，言邢宇甚至还是临时起意才会想到他，自己恐怕还是太自恋了，以为言邢宇对他好便是喜欢，却未曾想过言邢宇可能根本没这意思，是他自己多想了。

    康庭曦跟着言邢宇的脚步回到对方的家，原本他以为以言邢宇家中的收入，他应该会住在电梯华夏或是独栋别墅中，没想到言邢宇也只是住在一栋很普通的老旧公寓，他的乐团朋友们已经拎着披萨在楼下等待，言邢宇和他们打了招呼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楼。

    庆生的内容倒是不如康庭曦所预期地精采，大家只不过是一起吃吃喝喝带来的食物，一边玩游戏一边吃，等餐点都吃得差不多，就有人端出蛋糕唱歌，不过却不像一般高中生一样会用鲜奶油抹对方的脸，他想言邢宇那脸八成也没人敢抹吧！虽说是普通的庆生，不过这样弄一弄也将近十点，该是高中生回家的时间，和言邢宇同乐团的几人开始吆喝着把社团来的其他学弟妹赶了回家，康庭曦也趁势站了起来。「那我也先走了。」

    「那可不行，高三生就得留下来。」吉他手萧闵清开了口，一脸你要是没留下来就是不给我们面子的模样。

    「呃……」康庭曦想也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干些什么，不就是做些十八岁才能合法做的事。康庭曦求救般地看着言邢宇，没想到言邢宇也是一脸无奈摊摊手。

    「好了好了，学弟妹都走了，言邢宇给我去买三手啤酒来。」贝斯手王佑文挥挥手，「钱当然是我们邢宇大大买单啦，您说是吧，大神？」

    言邢宇听了对方的要求轻轻微笑了下，「就知道你们要搞这些有的没的，替我好好看家啊！」

    「我陪你去买。」康庭曦并不意外留下来之后想来就是要开始喝酒，言邢宇和他所属的乐团似乎关係不错，言邢宇也不如他所说的没朋友，他甚至开始怀疑，当初言邢宇压根不是不会拿捏朋友相处的距离，而是言邢宇一开始就是把他放在和朋友不同的高度上。

    言邢宇看了他一眼，「那走吧。」

    康庭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自告奋勇陪言邢宇去买，也许是怕剩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要和其他人聊些什么吧。他跟在言邢宇后面，「你家和我家根本不是在同个公车站嘛！」

    「你家刚好是缓衝区的最后一站，我这样才不用付两趟车钱嘛！」言邢宇很巧妙地某次在坐公车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正好拿来堵住康庭曦这种莫名精明的地方，明明平常傻不溜丢的，怎么一谈到恋爱相关事物就如此精明。

    「你这么一说我倒没特别注意了，原来是这样啊！」康庭曦倒没想到言邢宇居然也会斤斤计较这点小钱。

    说着两人正好到了便利商店门口，言邢宇提了放在门口的红色篮子，直接到冰箱拿了三十罐啤酒去结帐，因为里面的单一种啤酒不够，言邢宇就把各种啤酒都各拿了六罐，但金牌还是拿了十二罐。

    「我记得他们刚刚叫你买的是三手啤酒吧？三手应该是十八罐才对？」康庭曦看着被堆满的红色篮子，一脸疑惑地看着言邢宇。

    「你相信他们每个人喝三罐就够吗？如果只买三手我肯定还要再出来买。」言邢宇一脸我可不想多事的表情，「总之多买绝对没错。」

    「好吧……」那群人是言邢宇的朋友，想必言邢宇对他们的了解程度肯定远胜于他，他乖乖地替言邢宇拿啤酒就是了。

    回到言邢宇家里，那群人玩起了扑克牌，一听到开门声音，一群人吵吵闹闹地替他们开了第二道门，「那我们开始吧！真心话或喝酒！」

    他们四个人迫不及待地引着他们两个入了门，替他们拿了装着啤酒的袋子，并抓着他们两个的肩膀像推车似的把他们推到他们刚才嬉闹的位置上坐下。「言邢宇够上道呀！自动帮我们补了两手啤酒，是怕待会不够精采是吧？」

    「还不是怕你们这群酒鬼嫌少才多买。」言邢宇倒是不意外这群人凑在一起就是那些招，只是不知道拉着康庭曦一起的他们究竟是要玩哪些把戏。

    「那就老规矩，转瓶子，转到的人被问一个问题，万一问问题的人问得不够劲爆就得喝，万一回答问题的人回答不出来也得喝，总之，喝就对了。」四个人说着也在他们的身旁就定位坐下，这句话是由键盘手林玟悦说的，一边说还边从袋子里拿出啤酒发给每一个人。

    「那就我先开始吧！」鼓手兼团长李明峰先出声，拿着刚才吃披萨留下来的可乐瓶就开始转了，康庭曦看可乐瓶里面还装了一点水，想见他们本来就想玩这游戏。

    康庭曦对于这个游戏倒是没什么可紧张的，他和这些人都不熟，不管他们问了什么问题大概都不会太难答，就算是尷尬的问题他也可以选择喝酒，甚至是回答问题也无所谓，毕竟他和这些人之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再说他也没什么秘密好让人知道的。

    康庭曦才正这么想着，没想到可乐瓶的瓶盖倒是第一个就指向了他。

    「第一个就转到新朋友啊……那不要问得太劲爆好了……你和言邢宇是怎么认识的？我看你们两个就不该是同一掛的，夜校生和第一名优等生感情那么好真的说不过去，言邢宇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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