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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重生) 第30节

    说罢,便提速朝外冲,苏星捷如风掠过?,挡住他的去路。两个人,又一次近身搏斗。

    延礼的身体尚未痊愈,很快被制服。

    孟清梵下令:“压去藏书阁,我随后到。”

    苏星捷若有似无地应了声,半强迫地将延礼带往藏书阁。

    孟清梵未即刻跟上,他的目光落在?了秦墨初和已成功与父亲认亲的楚昭和身上,“你们可愿同玄钺七皇子?一道学习?”

    楚昭和傻了。

    秦墨初呆成了一只傻鹌鹑,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够回应,极为夸张的语调,“谁是七皇子??四端?”

    孟清梵:“没错。”

    楚昭和被这?简单的两个字炸清醒了,“我新结识的朋友是七皇子??”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就?是隔壁村的二?愣子?本?身了。

    孟清梵看在?眼里,不禁有点想笑,楚柏渊聪颖无双,是怎么生出这?般儿子?的?但这?孩子?目光澄澈,一看便是个心善的。那日修德殿前,明?明?不会武功,看朋友受创,仍毅然提棍将他护在?身后。无脑之勇,却也能窥见他的血性。至于学识,好好教养,总能赶上来的。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

    就?,一起来吧。

    于是,孟清梵再答:“没错。”

    楚昭和嘶了声,“我愿。” 横竖都要在?这?荔山呆上四年了,他不如好好学习,万一以后七皇子?有出息,登基为帝,他说不定真的能给母亲添个大宅子?,雇一堆佣人伺候她。

    孟清梵勾了勾唇,转向秦墨初,“你呢?”

    秦墨初:“墨初也愿意。” 心里想的却是,我的烤兔子?就?要到手了。

    孟清梵独自去往藏书阁的,一进去,便瞧见延礼俊容泛红,明?显没少挣扎。

    “星捷,放开他吧。你先出去。”

    苏星捷有点犹豫,这?孩子?的蛮力他是见识过?的,又是野性难驯。留孟大人一人和他在?一起,他不放心。

    孟清梵朝他笑了笑,“放心,他不会对我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家挥拳的。”

    苏星捷看他如此笃定,松开了延礼。

    随后,出了藏书阁。

    延礼得了自由,亦朝着藏书阁的门口?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孟清梵凝着他的背影,等到他的手触到门扉,才低低开口?,“今日你出了这?个门,便永远没有娶到初夏的可能。”

    “迟早有一日,她会成为别人的妻子?,无论她愿不愿意。”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也不带什么激烈的情绪,却似千斤石块骤然间压在?了延礼身上,他的脚步快不了了,几经挣扎,停了下来。

    少年转身,逆着光,目光冷到让人惊心。

    “为什么?”

    “夏夏说......”

    初夏说过?什么,修德殿前孟清梵听全了。

    他没等延礼说完,“她没有骗你,也一直在?为她所言付出努力。剩下的,要靠她选定的郎君,也就?是你,去努力去斗战。”

    狼崽子?最是敏感,即使隔着老远,他都能感受到孟清梵的善意。他真的和夏夏说的一般,慈爱柔和。

    他安静下来,认真地听孟清梵说话?。

    “她在?倾尽全力守护你爱你,你又当如何??”

    延礼不由开口?:“倾尽全力。”

    只是,“为什么?”  狼崽子?不懂。他和夏夏的嫁娶,不是他和夏夏说了算吗?为何?要这?般兜转艰难?他又要做些什么,才能不和夏夏分开?

    孟清梵:“因为她姓初,因为这?片天空下的人分三六九等。”

    在?这?个晨早,延礼知道了帝都咸佑,知道皇城里有六位皇子?,他们其中的一位以后会是天下共主?,而他的夏夏会是那人的皇后。

    不嫁,便是抗旨,死路一条。

    为了保住初夏的命、既而娶她,首先要做的便是各方面冠绝荔山,随后进咸佑攒功绩,向帝王求一道赐婚圣旨。

    孟清梵走前对他说,“未来该如何?,好好想想。初夏女儿身,却敢于落注,不惜以命相博,你作为她选中的郎君,可不能太弱。”

    “不然,配她不起。”

    藏书阁,整整六层,偌大的空间里,只剩延礼一人。他有着兽的敏锐,此等环境下,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夏夏。”

    他从脖间取下了初夏的护身玉石,凝着那团柔和的粉低低唤她,一只习惯自由自在?的兽为爱自困,“等我。”

    等他击败苏星捷,各方面冠绝荔山;等他进皇城,拿到那一纸赐婚圣旨......

    到那时,再没有人能够分开他们。

    第31章

    时间回到?当下, 初家?家?主?初明川携弟和两个儿子回到?家?中。

    休整了一日,他终是将初夏叫到?了面前, 同她提及皇帝口谕。这是第二次了, 帝王明显失了耐性,再?无拖怠的可能。

    他说这些?话时,初夏的两位哥哥也都在, 他们皆拧着眉,或多或少觉得有点憋闷。他们初家?三代?驻北,战功赫赫,为何还需要让meimei进宫显忠心?

    先人的血他们的汗,还不够吗?

    大哥初长宁素来沉稳, 这次也是没能憋住话, “咸佑现在乱成那样?, meimei进宫, 安全可有保障?若没有, 这一去, 不就等同于送进去被绞杀?我不同意。”

    二哥初长乐紧接着:“那几个皇子在我看都不怎么样?, 配不上我家?初初。”

    话落, 补充道, “若真要带初初去咸佑,必须把我和大哥都带上,我们得亲自去试试那几个皇子。我们先满意了,再?谈后续。”

    越说越荒唐, 初明川冷眼扫了过去, “胡闹。”

    搁平时, 初长乐肯定就闭嘴了,可这回, 为了护住meimei,他必须继续说。

    初夏看他这般,像小时候那般拉了拉他的衣袖,撒娇一般。

    初长乐瞅一眼,心间软成一片。因为那份从小到?大的默契,他读懂了初夏的意思,她想?自己来,把后话压了回去。

    初夏朝他笑笑,稍许沉默,似在组织语言,“父亲,初初暂时不想?进宫。”

    想?说的很多,最后全都浓缩进这简单一句。

    话落,一桌子的目光都聚了她的身上,意味各异。郁眠是心疼,两个哥哥是欣慰,而?初明川是错愕。他的这个小女儿,从来乖顺懂事,也不是现在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入宫,过往从未见她显出一丝不愿。怎么......

    片刻后,初明川回过神,“理由?”

    初夏:“初初有喜欢的小郎君,想?要嫁给他。”

    末了,像是之前所说不够表达出的她的坚定,又补了句,“也只想?嫁他。”

    初明川又是一句,“胡闹。”只次的意味,同方才?斥喝初长乐完全不同。

    “初夏,你怎地这般糊涂?你可知?你这番荒唐的举动会把你自己和整个初家?,甚至是初家?军推入险境。”

    初夏头一次看到?父亲这般愤怒,她无惧,只是觉得心痛,被自责割伤的。

    可她.....

    初夏走出了自己的位置,寻一处跪下,面向父亲,“父亲,女儿知?您有您的考量,那您可有为女儿考量?”

    “此去咸佑,女儿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活生生地被孤寂搓磨死去,被那陌生的皇城,陌生的丈夫,陌生的......”

    一切。

    上一世,午夜梦回,她也曾想?过天亮了去街上买一个芝麻鞋底饼。可是当她醒来,走遍咸佑大街小巷,任兜里?装了多少大额的银票还有银子,也是寻不着。那一刻,她便知?道再?显赫再?富裕,也不意味着幸福,就像那一刻的她......

    “父亲,初初亦想?嫁自己所爱,常伴父母身边,有兄长护佑疼爱。旁的小姑娘怎么过一世,初初就想?怎么过这一世。”

    初夏说完,双手伏地,折身时,额头贴地。

    “初初只求四年?,若我爱的人拿不到?赐婚圣旨,我便随您入宫。”

    又是长久沉寂,初明川,“谁?那个人是谁?”

    初夏:“荔山四端。”

    初明川听完,忽地冷笑一声,“荔山四端?”

    “初夏,你可知?陛下已言明,成功诛杀他者封太子!这话一出,各宫势必会倾尽力量杀他,他能不能活到?下荔山都未知?。他又如?何拿到?赐婚圣旨?”

    “你这是在拿整个镇北军胡闹。初夏,你若只是我初明川的女儿,那父亲就算拼着一死,倾尽所有也会让你如?愿。”

    “可......” 后面的话,初明川没有再?说,他想?,也不需要说得那样?明白了。初夏那般聪明,又怎会不知?。

    一身沉沉闷叹,他硬下心为此事做结。

    “两日后,随我入咸佑。此事,无需再?议。”

    说罢,出了位置,独自一人离开了大厅。他一走,郁眠和两位哥哥连忙出了位置,簇到?初夏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抚去她额间的尘,郁眠把娇娇儿抱在怀中,心疼安慰,“我们初初做得对,不要有负累,什么时候镇北军的生死都不该你担。”

    初长乐从来是个暴躁性子,这会儿看meimei这般,心一疼,直接开骂了,“驻狗屎的边,为他闵家?抛头颅撒热血多少载了,还要送meimei去做人质。”

    “乐爷我不干了!”

    以往这时候,郁眠和初长宁肯定会制止他,然而?这一次,未有一个人吱声。

    因为这是事实,因为意难平。

    ......

    初明川说:此事,无需再?议。

    以往,这话一出就是事件末端。然这次,远未有。

    先是郁眠回房,整整骂了他半个时辰;后有初夏在初家?祠堂外长跪不起。

    刚开始,初明川不欲管她。

    只想?着她是为小情小爱冲昏头,吃顿苦头便会自己起来了。然而?,他大幅度低估了自家?小姑娘的倔犟,竟在初春的浓重寒意中跪足了整整一夜。三婢女被她强硬摒退,孤单一人,脆弱似柳。可是那样?长的时间里?,她的背脊挺得笔直,目光柔和而?坚定。

    翌日晨早,西苑那帮小的得到?了消息,形势整个乱了。他们课也不上了,呼啸着朝着初夏奔去,看她黑发染了霜水,几个小的心疼死了。

    初八跪在她身旁,“jiejie,你快点起来。你这才?病过一回,再?受凉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