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故人归
十六、 纪云禾回来了。 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屋子人围着小孩子模样的纪云禾轮番查看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 重新活过，前尘往事也就不会再记得。 纪云禾此时也就十来岁模样，脸蛋圆嘟嘟红扑扑的，如同葡萄般圆溜的眼睛像镶着两颗宝石一般亮晶晶，模样同旁边躺着的阿忆简直如出一辙，手中紧握着那滴鲛人泪。 长意坐在床边，想伸手摸一下她又怕吓着她，失而复得，心里只有欢喜。 前尘往事记不记得都不紧要了，只要是她回来了就好。 林昊青同长意据理力争，非要当她的师傅，并且说要给她改个名字。 用的理由长意也有些无法拒绝。 前尘往事如云烟，纪云禾从小就过得不快乐，既重新活一遭，自然要弥补从前的遗憾，补她一个快乐自在的童年，旧名也应抛弃。 这样也能躲过顺德的追踪。 就当外界以为万花谷第一驭灵师已死。 只是这个弥补不知道到底是弥补纪云禾还是弥补林昊青的遗憾。 大抵是二者都有的。 长意闻言，也是沉默了下来，看着旁边被洛锦桑哄着的她开怀大笑，作为纪云禾时，她一直在同命运抗争，争自由，争生死…… 也许林昊青是有私心，但他也说的对。 前尘往事如同昨日云烟，已不可追忆。 如今长意只愿她快乐平安。 改名字的理由长意认了，只是林昊青非要当云禾的师傅，长意一万个不愿意。 有他这个现成的师傅不够？为何要让林昊青做师傅？ 林昊青给的理由依旧让长意无法拒绝。 “长兄如父，况且阿纪如今是九尾狐，万花谷别的不说，没有人能比万花谷谷主更了解妖的习性和修炼。” 阿纪便是纪云禾的新名字。 林昊青如今当了谷主沉稳老练许多，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长意只觉得自己有被说服到。 长意同林昊青想着既然决定不问从前，那鲛人泪也收起来罢。 只是阿纪却不愿意，她不说话只是默默握紧了手，低垂的眼眸遮住了眼睛里的星光。 长意第一个投降，只得好好哄到，明日给她用红绳编一个项链戴着，阿纪才又展露笑颜。 长意撇过头去，怕被人瞧见眼底的泪。 云禾…… 又是同林昊青几番拉扯，才将阿纪的归宿定下来。 阿纪就住云苑，由长意照看，白日里送去林昊青的院子里学习修炼，太阳落山之前再由长意接回。 也不是北渊人手稀缺到这地步，接送都由长意自己来，其实是他片刻都不愿再和她分离，哪怕她已经忘了从前的记忆。 阿纪十分可爱。 长意端坐床边，不知发出第几次这样的感慨，瞧着她半眼也不舍得挪开，握住她细嫩又rou乎乎的手，长意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变成了一团棉花，柔软非常。 原来云禾小时候这么可爱。 长意又想起她往日的话，同今日林昊青说的那些拼凑出来的是她在万花谷不幸福甚至是灾难般的生活，长意握住她的手在心里发誓。 再也不会让云禾受伤，他一定会好好呵护她保护她，让她从此以后都是幸福快乐。 阿纪只刚醒来那日有些局促不安，熟稔起来之后就恢复了本性。 常常和小蝴蝶一起嬉戏，闲暇时刻逗逗小阿忆。 她还在恢复期，平日不是吃就是睡，林昊青安排的修炼时间还完全没能派上用途。 长意倒是高兴的很，这样子阿纪就天天都能在云苑，不必去林昊青那里点卯，他又将公务全都搬回来云苑。 白日看她们笑闹，夜间守着她睡着。 本来，阿忆应是住在离云苑不远的院子，白日里乳娘抱过来，晚间又由乳娘带回去休息。 阿纪却舍不得，她很是喜欢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孩子，吃饭时也就心不在焉的。 长意自然发觉了她的不对劲，但他想等她自己说。 阿纪重活一世，可能是同他还不够熟稔，同处一室时，阿纪总是有些许局促。 长意自知，他不像洛锦桑活泼开朗，又不似阿忆如此可爱，同她亲近起来需要慢慢来。 此刻，没有了调节气氛的洛锦桑，屋子里一下安静了起来，只有阿忆咿咿呀呀的奶声，他举着自己奶呼呼的小手，在被褥里无聊的发出些声音。 阿纪吃着饭菜，总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奶团子身上。 瞅见奶团子的动作，阿纪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 长意自然也看到了，顿觉心底酸涩却又柔软不已。 阿纪今日心不在焉，吃饭速度也降了下来，好不容易吃完，乳娘进来要把阿忆带走安寝。 阿纪眼睛紧紧盯着乳娘的动作，欲言又止，眼眶红红的又转过头看长意，长意瞧着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想要把她拥入怀中安慰，又想到她对他的态度，终是狠下心假装没看见。 乳娘手脚利索，很快就给阿忆收拾好，出去前还抱着阿忆过来行了礼。 阿纪眼巴巴的瞧着，又看长意似乎没有瞧见她的表情，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眼看乳娘就要出去了，阿纪终于叫出声，“阿忆……” 乳娘不知阿纪要如何，转过身停在了门口。 长意只等她说话呢，虽然说的话不是他想要的，也还是拉过了她，问道：“阿纪想要什么？” 阿纪低垂着头，双手绞着衣角，长意的手指纤细修长，落在她的手臂上。 “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阿纪？”长意循循善诱，面对她，他的耐心是有千倍万倍。 “能不能……让阿忆晚上也在这里睡？”阿纪终于说出自己想要的什么。 阿纪开口长意自然是无一不应，“好，你说想，那就可以。” 阿纪闻言惊喜的望着长意，“真的吗？” “真的，我这就让人将他的小床搬进来，”长意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不出意外，是柔软的发丝触感，“阿纪，你若是想要什么，要说出来。” “只要你说，我都会应的。” 阿纪闻言点了点头，起身就奔向了阿忆，也不知道这话她到底记住了多少。 乳娘也十分有眼色的蹲下身，让阿纪能更方便的逗着阿忆。 长意没有跟过去，只是坐在桌边，遥遥望着。 纪云禾，阿纪…… 都是他的爱人。 记不得了也没关系，他总会让她再爱上自己。 鲛族最厉害的猎手，从来不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