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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星期相安无事,逆风旋收敛了一些原本略显咄咄逼人的热情,破天冰也在努力释放善意。他亲身体验过府邸生活的寂寞孤单,对逆风旋报以同情和理解,但人际交往总该有一定的节奏,循序渐进;不能cao之过急,这对双方都不好。 平心而论,破天冰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位学生的,谈吐教养自不必说,日常作息也是很大的加分项,早睡早起,容光焕发,谁见了不夸一句有精神?逆风旋甚至还养成了工作日跟他一起晨跑的习惯,清晨五六点钟就爬起来,跑完回家洗漱冲凉换衣服吃早餐,七点一刻出门,蹬着自行车去学校,据管家先生所说每天上下学来回一共要花上一个半小时。 “小少爷不让家里人开车接送,说是这样正好锻炼身体。学校六点放学,骑到家快七点了,天都黑透了,尤其在冬天。因此小少爷一放学就急着往家里赶,从不在学校停留,也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班级组织郊游他也很少去,上次远足是跟人私下约的。” “那在学校老师和同学眼中他岂不是表现得很不合群吗?” “是啊。”管家先生重重叹了口气,“我问他在学校有没有不开心,他说没有;问老师,也说没有;再问校长,哎呀,一听这话就急了,说学校积极响应教育部的号召,严抓校园霸凌,绝对不会出现某个学生被集体孤立的情况。小少爷表现良好,还在运动会上为班级争取荣誉,哪里像是一个被霸凌的学生的样子?让我们做家长的不要多心。” 破天冰觉得有道理。他小学被排挤过,中学旁观别人被排挤过,无论谁都根本不是逆风旋这样子,而且恰恰相反,逆风旋倒颇有几分受全校追捧的校园明星的样子,说逆风旋利用自身影响力带头孤立其他同学还差不多。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破天冰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星先生,您似乎依旧不放心?” “按道理我该放心的,毕竟一切正常。”管家先生犹豫了片刻,招招手,示意破天冰再凑近一些,尽管茶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小蓝老师,像我们这种家庭,你不认为小少爷表现得越正常,这件事本身就越不正常吗?” “啊?为什么?”破天冰表示不解,“抱歉星先生,我不太能明白你的意思,‘你们这种家庭’……怎么了?我认为府里的气氛很好,大家都很友善,也都很喜欢小少爷,这怎么不正常?” 管家先生愣了愣没说话,脸上的皱纹是岁月留下的划痕,此刻又因笑意而舒展:“噢,我真是老糊涂了。您是位顶顶正派的人,小蓝老师,所以您自然而然便接受了小少爷。但是我,哈哈,我见过的污糟事儿太多啦,多到我都忘了正常的孩子与家庭该是什么样子。” 一个小时后破天冰以一种他不愿再回忆的方式弄懂了管家先生的意思。 那会儿他们正在打包自家做的果酱、蜜饯和果干,逆风旋说要寄给那三位愿意陪自己一起远足的朋友,作为沙漏、玛瑙和贝壳的回赠。“小蓝老师,”管家先生捏着一张便条,“这三个地址和邮编我都没见过,难道是下城区的?你看看。” “不对,也不是下城区,这地址不在能源之城,是外地的,得去下城区的货物集散中心,找对外物流窗口才可以寄出去。”破天冰把便条收进口袋,“星先生,包裹交给我吧,我以前往月神殿寄过东西,知道手续该怎么办。顺便我也想去探望几位熟人。” 管家先生无有不允,还说今天是工作日,辅导逆风旋写作业不需要很长时间,让破天冰不必急着回来,注意安全。是否上了年纪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将“注意安全”四个字挂嘴上?破天冰忽然有些好奇,一边换衣服一边漫无目的地思索。 因为是要去下城区所以他将自己之前的衣服翻了出来,时值春末,上城区的人们大多还需要另加一件外穿的针织衫或毛背心来御寒,可下城区直面真实的火山环境,全年高温,再这么穿就纯属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破天冰挑了件灰蓝色短袖衬衣,配藏青色休闲长裤。他的私服里蓝色系占了八九成,毕竟头发也是蓝色的,导购经常这么推荐,时间久了便习惯了。他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蓦地窗帘一阵轻微的扰动,像是起风了,但破天冰确信自己在拉窗帘换衣服之前就顺手关紧了窗户。不是风,小偷什么的应该也不可能,那就是猫咯?橘子和大甜有那个本事从窗外爬上二楼吗?“卡佳?”他试探着呼喊道。 一大团混杂有白色的灰从气窗扑了进来,果然是卡佳。破天冰低估了六公斤母猫扑过来的冲击力,接住卡佳后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撞上衣橱,顶端的装饰花瓶应声而倒,一头栽入地砖的怀抱,碎得满地狼藉。卡佳呜咪一声,似是企图逃离案发现场,却被破天冰牢牢锁住:“不行卡佳,这里危险,我抱你出去。” 他将卡佳送到一楼,左顾右盼没看到管家先生,估计是忙别的事去了,遂独自折返,准备先收拾一下满地的碎瓷片,他记得房间里有笤帚和簸箕。却没想到破天冰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收拾了,不过是之前从未见过的人,穿的也并非负责室内打扫的佣人的着装,而是一件裙子似的白色绸质睡袍(顺便一提破天冰衣橱里有件类似的),赤足跪在地上,暗红色头发也长长地垂到地上,看不清脸,但很显然那人没戴手套。 破天冰摸不准是该称呼“你”还是“您”,索性略去不管,直接说道:“花瓶是我不小心撞碎的,请放那儿让我自己收拾吧,别伤到手了。” 那人动作一顿,将手里的一叠碎瓷片丢进垃圾桶,而后默默起身,双手交叠垂落,低着头,给破天冰让出位置。 “谢xi……呃!” 一声谢谢卡在半截,破天冰只来得及捕捉到一道飞速冲来的残影,接受了视觉信号的大脑皮层甚至来不及给出指令,胃部就重重挨了一个自下而上的肘击,身体控制不了本能,他立刻感觉自己想要呕吐,随之又是一系列本能反应,会厌软骨下降盖住喉头,封闭气管,为食道以及并不存在的呕吐物挪地方,空气进不来,他一时无法呼吸,而他的对手……“mama!” 那人停住了,破天冰立刻抓紧机会调整呼吸,视野重新变得清楚,就见橘发的小少爷挡在自己身前,背对着他,一迭声轻柔而安抚地呼唤那位不速之客。但为什么?“mama”? 为什么是“mama”? 虽然留着长发可很明显这是个男人……不过男人也不是不能生,只是退化了的孕育舱(zigong)需要借助药物或手术来唤醒,需要一大笔医疗费……不过逆风旋他们家看上去也不差钱……破天冰头脑风暴一番,同时警惕地摆出防御姿势,好在虚惊一场,这里没别的什么事了,逆风旋顺利哄走了被他称作“mama”的男人。 嗯,没别的事,除了胃还在疼。 暂不提破天冰如何敷药又如何被闻讯而来大惊失色的管家先生嘘寒问暖,且说逆风旋这边,“您先自己到楼上去好不好?爸爸有事情问我呢,我得回个电话。” “……” “mama?” 男人如梦初醒:“不要和你爸爸吵架。” “我们没吵架。” “吵了。” “好吧好吧,”逆风旋挠挠头,“以前确实争执过啦。” “等下不要吵。” “嗯嗯,不吵不吵,我跟爸爸讲完事就说拜拜,不吵架。” “我爱你。” “我知道mama,我也最爱您了。” “你爸爸爱我。” “对。”逆风旋很低地笑了一下,“爸爸爱您。” “你爸爸爱你。” 因为他爱我,而你是他和我的孩子,所以他也爱你。很简单的一个因果关系。逆风旋记事以来就和mama朝夕相处,将精神疾病患者的零散语句拼装重组为完整长句,诸如此类的事他干了一百多年,熟能生巧,几乎成了条件反射。“我明白,mama。” 逆风旋踮着脚拥住男人,明明是少年的身量,既不算很高也并不壮实,看起来却仿佛男人依偎着他:“我明白的。” 男人像个孩子似的笑了,撩开逆风旋凌乱的刘海儿,吻吻额头,转身离去。 目送mama消失在昏暗走廊的另一端,逆风旋缓缓呼了口气,摁亮手机屏。最新一条消息是管家星爷爷发的:傲长空先生的夏季被褥在老地方;驱虫药的成分略有调整,床头柜第二层蓝瓶是新药,黑瓶是旧药,都是一个月的量,傲长空先生对环境的变化极端敏感,您可以混着来;城主大人那边还没有消息,可能在开会。 逆风旋的手指向上一滑,倒数第二条新消息,备注“父亲”:你mama到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