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篇章(二十)【一千四百珠】
新篇章(二十)【一千四百珠】
最后还是许秀兰出来哄好了妮妮。 小姑娘甚至直接当着赵荔纯的面问许秀兰，“mama，母亲又打你了对不对？”她的语气很笃定。 许秀兰明显愣住了，她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眼赵荔纯，眼含问询。 赵荔纯摆手摇头，用口型无声说了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妮妮现在莫名排斥她，她没法帮许秀兰一起安抚受惊的小姑娘。 “为什么这么问呢？”许秀兰温柔的声音中杂糅着一丝不明显的沙哑，“母亲对mama很好，不会打mama的。” 妮妮打了个哭嗝，抽噎道，“可是我刚才听到mama在哭。” 轰隆一声，雷声越打越响，妮妮害怕地把脸埋在进许秀兰怀里。 家中两位大人闻言视线默契地撞到一处，赵荔纯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许秀兰也不相上下，女人脸颊涨起一层红晕，她忍着心中的羞意解释道，“mama和母亲在、在交流感情……不是妮妮想的那样哦。” “真的吗？”对于许秀兰的话，妮妮从不怀疑，但她刚才真的听到mama哭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交流感情会让mama哭？ “真的，妮妮不怕，mama带你去睡觉好不好？”许秀兰说着抱起妮妮。 赵荔纯担忧的看了眼许秀兰，怕她吃不消小孩的重量，“我来抱吧。” 许秀兰没有直接把孩子抱到她怀里，而是温柔的询问妮妮，“要给母亲抱吗？” 妮妮犹豫了几秒，才缓缓张开手往赵荔纯那边靠。 赵荔纯笑着接过她，还调侃了句，“咱们妮妮是不是重了啊？” “妮妮不重。”小姑娘小声反驳她。 “真的？我再掂掂。”她说着抱着妮妮上下抖了几下，逗得妮妮咯咯直笑，闹着还要玩。 许秀兰看向身边嬉笑玩闹的母女俩，目光柔情似水。 第二天赵荔纯她们收拾了一早上的行李，零零碎碎收拾出了一大堆。 妮妮知道要上县城了，开心得一整天都围着赵荔纯“母亲母亲”的喊，哄得赵荔纯这一天嘴角就没下来过。 比如现在，赵荔纯在往车上搬运行李，妮妮趴在她的背上，用她的小手给赵荔纯擦汗，嘴里还甜甜的说着，“母亲好厉害，妮妮最喜欢母亲了。” 隔壁李四娘下地回来看到的是她们已经收拾完，准备离开了的画面。 早上看到门口停着的货车她就知道赵荔纯回来了，因此她今天回来得早，想把家里前些天生的鸡蛋给赵荔纯拿城里补补身子 。 她看许秀兰和赵荔纯这要把家里全搬空的架势，疑从心生，“秀兰，你们这是……要搬家？” “婶子。”许秀兰先是唤了声，然后才道，“嗯，春子接我们娘俩去城里。”她浅浅一笑，唇角的酒窝里盛着久久不散的甜蜜之色。 李四娘被吃惊得张大了嘴，“去城里？！” “真的呀？” “啥时候走？” “还回来不？”李四娘震惊四连问。 许秀兰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一一答了，“真的，马上就要走了，啥时候回来听春子的。” 许秀兰一家人搬去城里这件事在她们走后没多久就在赵家村闹得沸沸扬扬了。 有不信的，有羡慕的，也有讲风凉话的。 不过这些赵荔纯她们不知道，因为她们现在正在忙着布置和打扫新家。 厂里新分的房子不大，是筒子楼里十几平的小房子，里面不设卫生间也没有厨房。 但在这个时候，一家三口能在县城住上十几平的房屋已经算好的了。 这时候一家三代六、七口人挤在小小的十几平房子里都是常事。 晚上她们就煮点面疙瘩当晚餐，既方便又美味。 和乡下不同，这种筒子楼是是不设私厨的，大家都是在楼道里支上锅灶，生火做饭，整个楼道就是个大厨房。 要是你想图方便也可以去职工食堂吃饭，交粮票和钱就成。 在许秀兰来之前，赵荔纯就是职工食堂的常客。 一碗热乎乎的疙瘩汤下肚，赵荔纯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了，看着终于团聚在一处的一家人，她的心窝也变得暖乎乎的…… 刚来县城的时候，许秀兰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和向往，不过现实很快就给她泼了盆凉水。 在县城待了十来天后，她哪哪都开始不舒服了。 在农村，她还能下地挣工分，但来了县城她啥事都没得做，唯一能体现她价值的就是给赵荔纯做饭，现在却连这都没了用武之地。 赵荔纯最近很忙很忙，她不仅要忙工作上的事，还要腾出时间回农村监督新房的重建。 她每天只能在半夜的时候看到赵荔纯匆匆的身影，早上她还没醒，赵荔纯又匆匆离开了。 她心疼赵荔纯辛苦，也暗暗为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而烦恼、自责，为自己的没用而感到备受折磨。 赵荔纯是在一天半夜的时候发现许秀兰不不对劲的，这两天她累得回来几乎倒头就睡，她原本睡着了，睡梦中她忽然感到怀里抱着的女人在极力压制着颤抖，无声流泪着。 她一下子就醒了，再无睡意。 “咋啦？”赵荔纯和许秀兰拉开些距离，然后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水，轻声问道，“小哭包又哭啦？” 许秀兰慌乱地擦着泪水，哽咽道，“对不起，我吵醒你了。” 许秀兰哭得赵荔纯心揪疼，“是不是谁让你受委屈啦？妮妮不听话惹你生气啦？” “不、不是。”赵荔纯温柔的安抚让许秀兰更想哭了。 与此同时，她心里的愧疚也更深了，“春子，我想回村帮忙建新房。” 见赵荔纯沉默，许秀兰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我不想你太累了，我也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突然闲下来什么事都不干，我、我浑身不舒服。” 赵荔纯忍不住轻笑了声，“人家巴不得啥事都不用干呢，你倒好，上赶着找苦吃？” “不是我不让你回村，现在咱家那屋已经拆了，你回去也没地方住不是？” “而且我已经和姐打过招呼了，帮咱家盯着些，我以后每周回去一趟看看就行。” “可是……”许秀兰欲言又止。 赵荔纯伸手轻轻摸了摸许秀兰的后脑勺，柔声道，“委屈我们秀秀啦，是我食言了，明明说好要多陪陪你和妮妮的。” “不怪你！你每天要忙工作，还要忙新房子的事，我是怨自己帮不上你……”许秀兰连忙为她辩解，不想赵荔纯说她自己不好。 “其实吴婶前两天有提过，问你要不要去厂里包装车间工作，我当时觉得那活太累了，就给你拒了。” 许秀兰闻言没控制住音量，“我不怕累！”她说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捂住了嘴，小声问道，“还能去吗？” 黑暗中女人的眼睛熠熠发光，无比期待，都已经把“我想去”这三个字印在脸上了。 “但这份工作是临时工，工资没长期工高，干的活却是一样的……”赵荔纯边说边后悔自个儿嘴快了，找补道。 因为包装车间这活实在是累，女工多，男工少，里面的每一道工序全是肩背手抬，靠人力cao作，体力活格外艰苦和繁重。 她不舍得许秀兰吃这个苦，可看到许秀兰那副低落的模样，她不禁心软，话脱口而出。 赵荔纯承认她当时心里存在想哄许秀兰开心的成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