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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灯光。舱内靠着板壁摆放了一张小床,除此之外,便是固定在舷窗下的一副桌椅。此时货轮已开,李继安随着陆雪征进入舱内,身边的两名随从却是门神一般的在外守住了门口。舱门一关,室内就只剩下了陆雪征与李继安两个人。陆雪征在床边坐了,又自顾自的拎起暖水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捧着水杯坐在床尾,他很舒适的侧身倚靠了板壁,同时肆无忌惮的打量了李继安,开动脑筋思索着如何弄死对方。李继安从头到脚的扫了他一眼,随即隔着舷窗下的小桌子,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摘下头上白色软帽,他挺直身体扭了扭脖子,然后抬起双手,很精心的向后拢了拢乌黑短发——短发上了生发油,乌油油的甚是体面。“围攻是不行的……”陆雪征默默的想,打手们吃的是蒋振云的饭,不是他陆雪征的人马;虽然平日全听他的调度,但是一旦动了真格,想必还是指望不上。这时,李继安解开马褂纽扣,起身将其脱下,整整齐齐的挂在了板壁上的衣帽钩上。迈步走到陆雪征面前,他伸手在对方脸上摸了一把,而后压低声音笑问道:“我说,这两年你疯到哪里去了?”陆雪征听了这种野调无腔的粗俗言语,也不动气,仰起脸平静的答道:“我流年不利,不得不走;李团长是正兴盛的人物,怎么也鬼鬼祟祟的疯出了天津?”李继安对他一摊双手:“好男儿志在四方嘛——”此言未完,两人之间银光一闪,却是陆雪征从腰间抽出匕首,右手握刀狠狠扎向了李继安的肚腹。李继安脸上满不在乎,其实早有防备,这时便骤然出了左手,一把攥住陆雪征的右腕用力捏下,竟是打了要废他关节的主意。陆雪征见势不妙,当即松手,同时左手在下接住匕首,顺势继续捅向对方。李继安下意识的弯腰一避,右手伸出两指夹住刀身。陆雪征这边刚刚从他的左手中费力抽出手腕,那边就听手中匕首发出一声异响,低头一瞧,却是李继安生生掰断了匕首刀身!陆雪征手上功夫本就不强,若是单凭拳头,他在金小丰面前都难有取胜可能,何况如今面对的敌人乃是李继安。一跃而起逼近李继安,他抬起膝盖便要杵向对方肋下,然而李继安竭尽全力一拳砸下他的大腿,随即后退两大步,抬手按住了门板,恶狠狠的盯着陆雪征说道:“还NND和我来这一套——信不信我推开房门,嚷到全船都来看热闹?”陆雪征站在床前,听闻此言,倒是生出了顾忌——在蒋振云的货轮上闹明杀,杀的还是蒋振云上面老头子的朋友,这种事情,做是能做,但是不好。于是他丢下手中的半截匕首,用脚向后踢到床下,然后坐回原位,又捧起了那只热水杯。李继安瞪着陆雪征,瞪了半晌,冷笑一声,重新在那桌后座位上坐下来了:“你NND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老子对你一片好意,你跟老子动刀?”他怒,陆雪征不怒。陆雪征心平气和的告诉他:“李团长,叶崇义死了,我这心里很过不去这个坎儿。”说到这里,他低头喝了一口热水,继续说道:“这笔账,我要找你来算,你逃不脱。”李继安侧身靠了板壁,又一掀长袍下摆,满不在乎的翘起了二郎腿:“我看你是个人物,对你一直是好汉敬好汉,英雄惜英雄。你怎么的?你要为了个兔子和我拼出你死我活来?真NND不是大丈夫!我对你讲,在我李某人的眼里,向来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除了正妻不能让,你就是看上我过了门的小老婆了,我都能让出来送给你!况且一只兔子,那算个屁啊!”陆雪征沉着脸说道:“李团长,你我志不同道不合,不是一对知音。我不讲什么手足衣服,我只知道你毁了我的人。”他对着李继安摇了摇头:“这不行。”李继安把手肘支在了桌面上,向陆雪征微微探过了身去,一字一句的清晰问道:“不行,你又能把我怎么样?”陆雪征歪过头去,把脑袋抵在了板壁上,慢悠悠的答道:“李团长,拭目以待吧!”李继安皮笑rou不笑的“哼”了一声,伸手一指陆雪征:“好,好,我等着你!”陆雪征似睡非睡的半闭了眼睛,心里盘算着等到货轮在青岛停泊,自己就立刻上岸向天津发去电报,先让李绍文那边派人到烟台盯住李继安的行踪。此刻这种情形,实在是不好下手,大海茫茫的,连个事毕逃跑的可能都没有。不动声色的做了两个深呼吸,他提醒自己越是处在非常时刻,越要镇定情绪。顶棚上的小电灯泡摇摇晃晃,外间隐隐传来言谈走动的声音,那是晚睡的水手在甲板上消遣。仿佛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便已到了午夜时分。李继安倚着桌子换了个坐姿,偶尔放出目光窥视陆雪征的动静——他不能静等着陆雪征来杀自己,等天亮到了烟台,必会有心腹部下前来迎接,他决定到时耍横用强,绑也要把陆雪征绑下船去。待到上了岸,旁的不管,先砸断对方的双腿。对待这样的亡命之徒,根本无须客气!腰上手枪硌的他怪难受的,起身在那狭窄空地上来回走了两步,他扭头又望向了陆雪征。陆雪征长胳膊长腿的坐在小床上,侧身依靠着板壁,微微低了头,肯定是没睡。李继安低下头,抬起双手看了看自己的腕子。两边手腕上各有一道疤痕,乃是陆雪征留下的杰作。他在拳脚上向来不吃亏,只在陆雪征这里被压下一头。若是凭着实力单打独斗,恐怕他如今仍旧不是对方的对手——不过他凭什么要去单打独斗呢?能赢就好,单打独斗又漂亮在哪里?但是话说回来,他只是忌惮陆雪征的腿上功夫。上次在汽车里受了伤,那是因为他被皮带绑在了座位上。所以他再次瞟向了陆雪征那两条腿,同时想象了自己抄起铁棒,将其一举砸断的盛况!船舱内太安静了,李继安忽然感到了无比的寂寞。忍无可忍的停下脚步,他出言唤道:“哎,别装睡了!”陆雪征抬起头来,一言不发的看了他一眼。李继安捕捉到了他这个眼神,立刻问道:“想好杀我的法子了吗?”陆雪征冷淡的垂下了眼帘,没理他。既然已经对李继安彻底的动了杀意,那李继安作为他的猎物,“人”的意义就不大了。他承认人命的宝贵,但是并不怜悯猎物的命运。换言之,宝贵归宝贵,但是人各有命,这一边不得不杀,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