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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的脸遮在阴影下,或嗔或痴,穿着嫁衣等着一个书中的人物。“董郎……”她幽幽的叹息着,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书卷散落在脚边,目光也不知道透过纱帘看向了哪里。“董郎……”日复一日,她渐渐的病入膏肓。但那时谁都不以为然,因为那毕竟是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出现的,书中的人物。再多想也是枉然,李晏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等在门外的洛阳令顿时被冻了一身的冰碴子,心道:哎哟我滴妈呀,到底是那个缺德的敢给洛阳王戴了绿帽子还把人给弄死了啊,你也要弄死我了啊……一只鹰隼扑扇着翅膀,俯冲进衙门的庭院里,收翅急停在李晏手上。李晏看过零丁的来信,取过马,一路出了城门。骏马疾驰过花田阡陌,花田里的花女们不禁都看向马背上的身影,顿时心花怒放。有人抓起篮子里的花瓣洒向路边,这是她们对喜爱之人表达欢喜的方式,然而李晏此刻却没这个心情接下,直奔城郊湖畔的画舫而去。有人站在花田里,戴着斗笠,微笑的看着他。“王爷!”零丁迎上去牵过马,忙不迭说道:“秦桑姑娘果然在这里跟其他男人幽会过,这可是你送她的船!”李晏蓦地顿住,双眼眯起来看着他,“零丁,你想表达什么?”每个月,洛阳王总有那么几天想掐死他的长随。“没什么,小的什么也没说。”零丁赶紧摇头,不过他又在心里暗想——其实他是太关心王爷,现在在大家的心里,王爷一定是全天下脑袋最绿的男人,实在太可怜了。“人呢?”李晏还是决定暂时放过自己的长随,等找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再把他丢进河里喂鱼。“在里面呢。”零丁道。秦桑平日里除了待在浅绛楼,就属来这画舫的次数最多,所以李晏让零丁来这里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没想到,他还真发现一个在岸边鬼鬼祟祟的身影,抓起来给老船夫一认,果然跟秦桑有过猫腻。于是零丁追问那船夫,船夫怕惹事,便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秦桑在楼里几乎不接客,可到了这隐蔽的画舫里,却时常有年轻男子出入,老船夫虽然不想理会这些,但还是记住了一两个人的脸。“还有一个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现在抓住的这个叫唐修文,是城北唐员外的儿子。”另一边,燕三白看书竟看得有些入迷,他熟读经史子集,却从未看过风月话本,如今看来,果然各有各的长处,难怪坊间卖的如此的好。而燕三白看的这一本,正是秦桑心心念念的。这本书讲的是一个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年轻书生和官家小姐的故事。书生就是那个董郎,是个秀才,长得一表人才,温文尔雅,文采斐然。小姐也长得沉鱼落雁,照理说应当与书生很相配,可奈何她的父亲乃是前朝的官,前朝灭亡了,她的父亲不肯投降,最终导致家破人亡。小姐沦落成了一个风尘女子,她咿咿呀呀的在台上唱着别人的悲欢离合,尝尽了世间冷暖。然后她遇到了书生,两人几乎是一见倾心,然而书生的家人当然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儿媳。在百般刁难和构陷之下,两人被迫分开。书生被老仆盯着,走上了上京赶考的路,两人偷偷约定,等书生高中状元回乡,一定将小姐带走。然而上京赶考需要的时间太长了,等书生回来,小姐已被迫远走他乡。当然,故事的最后,书生历经千难万险,还是找到了那位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本是个苦尽甘来的故事,可是燕三白一口气读完,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难受。秦桑一定是把自己代入了这个故事,她的心里也有这么一位董郎,可是她的故事,结局却太过惨烈。城郊,湖畔。一个年轻男子被‘请’进了画舫,书生模样,神情虽然已经克制,却还有些紧张。此人正是领导说过的唐修文。“砰——”门在身后被关上了。他心里不由一颤,抬头看向画舫里面,坐在琴桌前的洛阳王。“铮——”琴声骤响,李晏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眸光冷冽,那细长的丹凤眼里似乎蕴藏着杀意,“说吧,你跟秦桑,是怎么认识的?”“我……这……”唐修文支支吾吾难以开口。李晏忽然勾起嘴角一笑,指尖悠悠的抚过琴弦,“不回答……就扔进河里喂鱼。还是你希望我弹一曲,给你助助兴?”“王爷,学生惶恐。”一听要喂鱼,唐修文有些急了,“我与秦桑姑娘乃是泛泛之交,绝对没有做什么苟且之事。”“我有说你们做什么了吗?”李晏冷笑,“不打自招,我是该夸你小聪明太多还是读书读蠢了脑子。”唐修文的脸色顿时一变,心中焦急起来。不管怎么说,他跟秦桑私会,就等于在撬洛阳王的墙角,这罪过可大了去了!“王爷误会了!学生、学生真的只是与秦桑姑娘一起饮了几次茶……”“够了,本王没兴趣知道你们都做了些什么,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反正现在李潜死了,想来不久你就会步上他的后尘,本王又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李、李潜?”李潜的死,唐修文早上出门时还完全不知晓。而且他跟李潜也不熟,洛阳王却在此刻提及,难道……“敢问王爷,李潜之死……可跟秦姑娘有所关联?”唐修文心里发虚,硬着头皮问。李晏低头抚着琴,嘴角的笑容冷酷而残忍,“是啊,他也曾上过这画舫,如今却被剜心而死,以吾之血,取汝之命,秦桑这句话果然没说错。”唐修文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其实真的跟秦桑已经不来往许久了,他没那个胆跟洛阳王抢女人,自然只有罢手。可那天得知血字的事情,他心里又不安起来。他不觉得自己的事够的上负心薄幸,可他记得他有东西落在了这画舫上,万一被发现了,遭人误会,岂不是冤大了?是以他偷偷潜回这里,希望能把东西拿走,却没想到被抓个正着。事已至此,他只有把事情和盘托出,“……事情就是这样,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我!”零丁学着燕三白的样子仔细观察唐修文的表情,点点头道:“王爷,他眼神坚定,我觉得他没有说谎。”“我需要你来教吗?”李晏瞥他一眼,自从碰到燕三白之后,零丁真是越来越烦了。李晏又看向唐修文,“本王问你,你落了什么东西在这儿?若是找得出来,我就信你。”唐修文忙不迭答应,他记得那是一个小扇坠,就掉在屏风后面。他赶忙跑过去找,摸索了一会儿,果然在屏风后看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