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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发生的危险和破绽时,另外一个危险性反而就被忽略了。太子出宫之后,除了在静室之外,唯一独处的机会,就是在马车上了,这甚至比他待在宫观里的时间还要长。车队浩浩荡荡,行进的动静不小,如果马车内发生了什么事,又能够控制声响的话,极有可能不会被人发现。更重要的是,那辆马车是在太子出宫前夕才模仿天子座驾加以调整,特地赶制出来的,在那之前,并没有专门供太子出宫乘坐的马车形制。想到这里,汪直就坐不住了,他直接找来自己的亲信,对方是直殿监一个小头目,平日里干的都是分配洒扫的杂活。“你去司设监一趟,设法找到当日太子出宫所用的车驾,查看有无异常。”他对对方道。“老祖宗想查看什么?”那人不明所以,“太子车驾许久才用上一回,也不知道下回太子什么时候才出宫,依徒弟看,只怕马车早就被拆卸下来了。”汪直倒是没想到这茬,闻言便是一愣:“那还能找得到部件么?”那人赔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那些车轮啊车厢什么的肯定已经收入司设监的库房了,老祖宗想查哪个,您给徒弟说说,也好让徒弟心里有个底。”汪直便道:“你去看看那辆马车有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或者什么机关。”那人傻眼了:“啊?”汪直道:“兹事体大,不得往外乱说,不然你我都落不到好去,明白吗?”那人连连点头,领命而去。今天是正月初九,一个很寻常的日子。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这是唐泛被弹劾的第四天,他正赋闲在家,以汪直对他的了解,此人估计正乐得趁机在家偷懒。太子的病情依旧缠绵断续,谈不上大坏,也还未完全好起来,太医的说辞依旧含含糊糊,这是他们一贯的风格。由于大明的官员休假制度与前朝不同,官员假期并非从春节直接到元宵后的,中间还得回来当值,所以今天同样也是衙门办公的日子。由于皇帝已经借病不开常朝多日,一切事务均由内阁决议,此时的阁臣们,应该是在各自的值房内忙着批阅从各地送来的公函。当然,他们也有可能是在开会,不过刘健和彭华尹直他们总会因为意见不合而发生争执,没了唐泛在场,刘健他们越发落了下风,刘棉花刘次辅照旧两边摇摆不表态。这看上去与其它日子并无任何区别,也许因为年味还未彻底散去,宫人们脸上的欢喜仍未消退,连衣着仿佛也比往常要鲜亮许多,扎头发的头绳亦是崭新的,四处洋溢着春天的气息。帮他去司设监打探消息的亲信还未有回报,但不知为何,汪直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他多年来在宫闱浸yin浮沉的直觉。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是好事,还是坏事?汪直抬头看了看天。天空蔚蓝无边,云卷云舒,冬天的寒冷逐渐过去,连雁群也开始出现,从头顶划过,留下悠长的雁鸣,萦绕耳边。虽然不过二十多岁,回宫也才没几年,但他却觉得自己纵横大漠的日子已经像上辈子的事情了。从小生长在宫廷,他却不习惯宫廷,纵然这里的宫殿巍峨壮丽,看在汪直眼里,总不如外边的风景来得宜人。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自然不会愿意回来。汪直正沿着长长的宫道往前走,后边跟着两个小黄门。这是前往仁寿宫的方向,他要去见太后,以便借太后的口找人去见太子。因为心中那抹细微的不安,他加快了脚步,身后两个小黄门差点跟不上,都累得大汗淋漓。忽然间,前面拐角处奔出几名宫人的身影,他们脸色苍白地往汪直这边跑过来,脚步急促,眼看着跟汪直等人错身而过,竟对他视而不见。汪直认得他们,这些人都是昭德宫的宫女和内宦,是负责侍奉万贵妃的。能够让他们这样惊慌失措,毫无疑问是发生了大事。他随手抓住一名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的宫女问道:“发生了何事?”宫女仿佛这才注意到汪直,她看上去都快哭出来了:“汪,汪公公……”“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慌张至此?”汪直比她还要不耐烦。宫女的同伴早已往前奔出老远,都没有注意到落下一人,她喘着气道:“贵妃,贵妃出事了……”“出了什么事?”汪直心中大惊,面上却依旧不露声色。宫女结结巴巴:“先前,先前陛下临幸了昭德宫中的一名宫女,娘娘发现之后大怒,将那宫女招过来训斥,那宫女出言顶撞,娘娘大怒,亲手殴打她,结果,结果自己忽然就昏倒了……”这的确像是万贵妃会干的事情。汪直待在她身边数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万贵妃是个怎样的人。她的暴虐性情,有一半是天生的,还有另一半,是被皇帝宠出来的。万贵妃如今虽然不再禁止后宫女子生下龙嗣,但如果、被她发现,对方免不了还是要受一顿辱骂斥责,更何况那宫女还当面顶嘴,以万贵妃那样一个性格,如何能不勃然大怒?若是万贵妃因此气急攻心而昏倒,也就不难理解了。先前她的身体其实也不怎么好,偶尔会犯心疾,有时还会头晕,不过平日里不需要像皇帝那样卧床不起,所以看起来好一些罢了。如果唐泛在这里,肯定会关心一下那个触怒了贵妃的宫女的命运,但汪直对这种事情实在见得太多了,以至于听过之后完全都不会放在心上,他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贵妃到底有没有大碍?想及此,他松开那个宫女,任由她满脸泪痕地跑去追自己的同伴——她当然不是在为万贵妃担心,而是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忧。汪直停住脚步,并未继续往前走,他让跟在身边的小黄门直接去昭德宫打探消息,自己则熟门熟路地拐进旁边一间堆放杂物的宫室里。“你不好奇我为何带你到这里来?”汪直问跟在身边的另一个小黄门。对方叫文胜,入宫多年,比汪直略小几岁,沉默寡言,先前是在直殿监负责洒扫的杂役内官,后来被汪直调到身边。文胜沉默片刻:“汪公做事总是有理由的。”他的沉默寡言,实际上就是拙于言语,不过在宫中生存最忌多嘴多舌,汪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