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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自告诉了外甥一个消息,那被执金吾带走下狱的突厥蛮子,据说是挨不过刑求,入狱当晚便一命呜呼了,什么也没问出来。郑大舅生意遍天下,郑阀这一两代虽无人在朝中任要职,但资助门人不少,更何况还有厉相这个高官女婿在,消息自是十分灵通。自古狱中瘐毙的犯人自是不在少数,可这关系重大的案子,蛮子也不过是被重击头部晕厥,好粗壮一条汉子,不过刑求半日就暴毙,若说无甚阴谋,明眼人都看得不自在。灭口之后,这帮人如何混进大燕京都,又与何人联系,图谋何为,团伙之中还有几人未落网……等等要紧关节,自然再无处查实,皇帝震怒一番,狠罚了几个小吏末官,也就不了了之。倏忽几日,便到了除夕。正月初一,朝廷要举办元日朝会,群臣贺拜皇帝,更有鼓乐歌舞盛宴,厉相要与王公高官们向皇帝献寿酒,自是从早忙至晚,到得晚间才会回府主持家祭。这府中年节事务,厉相便让管事厉安负责筹备,大公子二公子襄助,二位公子年纪渐长,确是要学些俗务财账,也免得日后万事不懂。后院的一应细琐事务,照例丢给了没什么存在感的夫人闵三娘。什么银粮几何,布帛几许,族祭如何,迎来送往……种种繁琐事务,厉大公子看了几眼就觉头晕眼花,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挥挥手,让老二和厉安去研究这些俗务。好在厉氏败落多年,族人凋零,这一代唯有厉相这一枝显发起来,偏远的族人自是以厉相为首,唯唯喏喏,烦杂的事不多。若是像郑阀那样枝叶茂盛,偏又主枝嫡传不旺,有所图的庶枝心思就多了,若不是郑铸郑锦兄弟两个精明强干,亲密无间,烦恼事只怕更多。厉大公子多少年来都是只顾自己的性子,为奴那十几年却被逼着学会察言观色,肚子里狠咒,面上多少要迎合仲二这鬼脸将军,天长日久,虽是看不清他的表情,稍有一举一动也大约知晓他所思。重生而来,重逢收留的仲二年纪轻,脸上也无疤痕鬼面,他又不是什么城府深沉的老狐狸,按上人们的说法,这夯货也不过是个遭受重大挫折的“中二”少年。便是再不关心,看着仲二越是近年节越是郁郁的神情,又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厉弦也不去管他,摸着自己的黑眼圈哼哼几声,悄悄吩咐了石屏。石屏匆匆而去,到得傍晚,仲家的七个女眷都被接到了府中,安置在放尽美人,空置的好逑庄院里。及至此时,厉大公子才翘着下巴,在私下无人处,傲然告知自家阿奴,仲家的女人们具都在府里了,元日府中事情太多,要吃团圆饭,要家祭便都悄悄在除夕夜里做了吧!明日厉相有得忙,大半日不在府中,她们大可欢聚半日,再回庄上。仲二听到这惊喜的消息,抿着唇,眼中灿灿,似有泪光,在厉大公子鄙夷唾弃的小眼神中,一把把那软糯的主子抱住,狠亲了一口,只恼得公子爷涨红了脸,大骂放肆、岂有此理,他这才哈哈大笑,脚步轻快地奔出屋子去。元日人团圆,俱是托了主子的福。[啧啧啧,这狗粮撒的,发生了什么事?][按着直播作息来判断,真相只有一个!只可能是在晚上休播期间,小厉子和他的“阿奴”虐恋情深,酝酿制造了不可告人的jian情!][这还虐?这样好吃好喝估计还“好睡”的虐,给我来一打!仲将军变成了“软饭仲”,这还能不能行了?!][仲家军威武!小厉子安抚仲将军精神和rou体有功,特赏300分。望再接再厉,强身健体。][“强身健体”……我怎么觉得仲家军这词有点污呢?]【谢仲家军赏!】及至元日,府中张灯结彩,欢庆佳节,闵三娘按惯例多发了两月的例赏,阖府上下俱都喜笑颜开,给主母磕头道喜,一年之中大约也就这一天,人人敬着闵夫人,口中好话不歇。仲家一家子团圆,厉弦不好插进去,身旁没了那个时不时“傻笑”的夯货,他一时竟有些不习惯,转了两圈,甚是无聊,便决定去找猪头老二的晦气。厉弢正在处事的前庭与厉安商量各项事务,脸上倒是好了许多,红肿褪去,又恢复了大半的英俊少年模样,看得厉大公子更不痛快。厉弢恭恭敬敬地给长兄请过安,听得厉大公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是你干你的,别理我!厉弢如何敢不理会这位长兄兼救命恩人,无奈多请示几句兄长便发火,只得看着兄长脸色,继续与厉安商议。“……叔公的日子近来也不太好过,不如悄悄补他些钱粮。”“哼哼!一表三千里的老头子,还叔公,他儿子赌得家破人亡,帮着收尸还差不多,补钱?不如喂狗。”“……长兄说的是,赌为大恶,当诫之。”“祭器礼器查核如何?”“切!到现在才对数目,缺损了又如何,你去现买一个补上不成?”“长兄说的是,我当早与厉管事核对,事至才问,迟矣。”……口口声声长兄说的是,倒让厉大公子一肚子闷气没处发去,多听也是那些繁杂事务,他懒得再和三棍子打下还是“长兄您对”的老二夹缠,烦闷地走回院子。迎头却见那夯货咧着嘴,捧着盘东西,两眼亮晶晶地站在院中等他。不知为何,厉弦的心情顿时开朗,加紧几步,又觉不对,公子爷如何能这般不矜持?哼哼!他踱着方步慢慢晃上前,看看仲二手中盘里的绿色古怪糕点,嗤之以鼻:“这什么东西?你捧来作甚?”“这是家母和妹子做的糍糕,是我家家传的秘方,因着以往她们也从未亲手做过,样子却是有些丑,味道倒是极美的,甜糯不腻,虽与公子爷您的灵心巧手不能比,却也是个地方风味。”仲二认真地说道,“家母她们精心烹制这糕点,只望能表我等心中万一的感激之情,家母温氏夫人有言,让我代她向您磕头,是贺岁,更是感激涕零。”仲衡将盘子塞入公子爷手中,端端正正跪了下去,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口颂贺喜之词。厉弦捧着那盘糕点,一时拉不及,那夯货已磕得脑门一块青,站了起来。厉大公子唬了一跳,生怕仲家军找他算账,却见眼前的俊朗男儿温柔地笑着,咧出一颗小小虎牙,呆傻之极。厉弦一时也忘记了看直播的上人们,忍俊不禁,心中暖暖的,若遗憾,若欣慰,却是分明地知道,前世那个鬼面修罗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味道如何?”仲二有些急切地问,他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那糯米是我打的,怕你吃不顺口,打了整整一个时辰,没假手过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