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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着刀朝段惟砍去。段惟折腰侧头同时偏过上下两把倭刀,可身一妄动便扯动了伤口,闷哼一声,乱了身法。眼看对方脚步散乱,趔趄歪斜,似支撑不住似的背过身露出大片空门,那两个武士大喜,挺刀便刺。谁知刀刚近跟前,段惟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旋身躲过,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他回身瞬间,将匕首疾射而出,正中左侧那人咽喉。中刀之人瞪大双眼,似乎根本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出手的,“嗬嗬”两声便倒地咽了气儿。剩下那武士眼见只剩自己一人,心中又惊又怒,于是大喝一声挥刀上前。方才那一手“堂前飞燕”的暗器飞刀已经耗尽了段惟所有的内劲,此刻他断然再无气力躲闪反抗,只能眼看着闪着寒光的倭刀袭面而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而“噗嗤”一下,利箭入rou之声响起。段惟张开眼,那把距离自己面门不过半寸的倭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执刀的武士扑倒在地,后颈处插着一根手掌长的弩|箭,只剩了尾部还露在外面,可见发射之人距离之近。“……清笳?”段惟惊道。只见杨清笳立于五步开外,手里端着那个当初段惟送给他的小弓|弩。方才段惟走后熄灭了篝火,杨清笳冷得惊醒过来,发现段惟人已不在,赶忙出洞去寻。她听见这边似乎有人拼斗,于是赶了过来,正巧看见段惟闭眼就戮那一幕,登时便抄起袖中弓|弩,不及多思,就将箭射出。“我杀人了……”杨清笳看着躺倒在地上已无声息的人,有些呆愣。段惟攒了攒力气,起身缓缓走过来,扶着她的双肩,问:“你没事吧?”杨清笳回过神,伸手便是一个耳光。段惟被打的一个偏头,几乎立不住,却没有丝毫生气,反而低声道:“抱歉。”她质问:“你觉得自己不声不响死在这儿就是英雄吗?”“我只是……不想你有事。”“你问过我吗?”杨清笳怒极,脱口而出:“焉知我不愿与你共死?”段惟闻言猛地抬头,眼角竟已泛红。“我醒来孤身一人……”她闭了闭眼,方才压住自己的惊惧后怕,哑声道:“我这一路找过来,生怕半路遇见你的尸体……”杨清笳泪盈于眶,深深吸了口气,再不能语。段惟上前,紧紧拥住她,虽只剩单臂,却用尽全力。“答应我,不要有下一次了。”杨清笳哽道。“好,我答应你。”段惟郑重道。杨清笳敛住情绪,不敢看那地上的尸首,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顺山路出去,你……能行么?”段惟微微一笑,虽面色苍白孱弱,却带着股沉稳的笃定:“刚刚不是答应过你么,区区东倭,留不住我段惟性命。”“那我们走。”“……好。”相携相偎,难鸣孤掌。残夜尽,东方即白。☆、第96章归京这山有下无上,条川道泉极有可能在山上安排好了伏兵瓮中捉鳖。二人只能从山麓绕出去,待上了官道,再想办法。杨清笳和段惟走走停停,脚程实在不快,直至晌午也没走出太远。段惟虽一直忍着不曾吭声,可杨清笳看得出,他实在很辛苦。“要不要歇一下?”她道。段惟摇摇头:“不碍事,继续走吧。”杨清笳只得扶着他接着赶路。待至阴坡侧面时,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来者步伐轻盈,想必身手不弱。“先躲起来。”段惟低声道。杨清笳点点头,扶着他矮身猫在树丛后。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有个人影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这人身形有些眼熟,透过树丛间隙看下半身的装扮,倒不像是昨夜里那些武士。“怀信?”段惟突然开口问。杨清笳没想到他突然发声,惊得一个悚然,这荒山野岭,赵诚怎么可能在这儿,这下打草惊蛇要糟了。不过出乎她意料,来人却开口应道:“头儿,是你吗?”杨清笳松了口气,扶着段惟起身,看见赵诚正站在他们不远处,也是一脸的惊讶。“你们……怎么弄成这样?”他看着二人狼狈的模样。“说来话长,克允受伤了,你来得正是时候。”杨清笳道。赵诚方才便看出段惟面色虚弱,现在一听说他受伤了,立刻上前查看。“伤在左肩。”杨清笳道。赵诚简单看了眼伤口,点点头:“子弹已经取出,伤处也处理的不错。”他转过头,对她道:“没想到杨大人平日总摆弄死人,这回治活人也有两下子。”段惟皱了皱眉:“休要胡说。”赵诚嘿嘿一笑,眼神向下一扫,却看见杨清笳正光着两条小腿,立马移开眼神,从自己带着的包袱里刨除套衣服,扔给对方,“杨大人……还、还是先把衣服换一下吧。”杨清笳接过衣服,看了眼自己这幅逃荒的打扮,难得有些窘迫,道了声谢,便闪身树后将衣服窸窸窣窣换上。她一边换一边听段惟问:“不是让你们先走吗,你怎么又回来了?”赵诚道:“曹雷、曹霆和大婶儿他们押着人先回了,放心吧,他们三个没问题的。”“人已经登船走了么?”“我亲眼看着他们上船离开才赶回来的,”赵诚故作痞气道:“头儿你去英雄救美,留下我们几个看着那两个倭贼,也太不地道了。”段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和杨清笳才去而复返的,虽擅作主张,但亦无法怪罪于他,何况赵诚这阵及时雨,正好可解此刻燃眉之急。杨清笳从树后换好衣服出来,赵诚一见便忍不住哈哈笑了。这衣服明显是男子身形,杨清笳穿上之后,袖子裤腿全都长出一块,弄得不伦不类,活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少年人。段惟也随后翻出一套衣服换上,三人便启程。这一路有赵诚这个生力军,干粮水药都有补给,倒也没那么难熬了。等到了官道,赵诚雇了一辆马车,三人快马加鞭奔向千坞港。路上倒没再遇见条川家的追兵,一来条川道泉被砍了一臂,现在八成正疼得死去活来,治伤犹自不及,想必没多少心思再派人追击;二来这里已距条川城有段距离,条川家本就遭逢巨变,即算再有势力,此刻也是鞭长莫及。于是三人傍晚时有惊无险地登上了来时的广船……-------------再踏上京城的地界,杨清笳不由一阵唏嘘。数百日日夜夜,几次生死盘桓,历尽艰辛,终于还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