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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四处寻找相同质地和颜色的替代品,始终未能如愿,误打误撞地就开了家布艺店。后来她才知道,她是不可能再找到和当初一样的窗帘的,因为就连她记忆里站在帘后的人,都不是过去那个样子了。“我也那么觉得。”陆一附和。他也瞧见了前方的傅家园,不管它怎么颓败,都是瓜荫洲这小岛上不可取代的存在,没有人在走过时能将它忽略。“这么多老房子都被翻新改建了,你说为什么最有名气的傅家园反而被荒废在这里?不知道这家的后人会不会觉得心疼,我看过关于岛上的一些资料,当年的傅家园据说风头无二。”“可能他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方灯说。陆一表示同意,“我以前也听我爸说过,越是过去鼎盛的大家族,留下来的老房子产权就越复杂。方灯,你以前住在傅家园附近,有没有听说过它的一些传言?”“什么传言,不就是一座破园子!”“我听说傅家园是岛上有名的鬼屋,一到晚上就阴风恻恻的,还有人叫它狐家园,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你住对面的时候有没有害怕过?”“当然害怕,里面有个女鬼,每到月圆之夜就披头散发地从枯井里钻出来,绕着园子哭哭啼啼的。”方灯吓唬他道。陆一是个大男人,当然不会被吓到,他笑道:“你就编吧,我也觉得这些神神鬼鬼的都是以讹传讹。”方灯和他在对面的小超市买了两瓶水,她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我给你讲个关于傅家园的故事吧,这个倒不是我编的。”她坐在小超市门口,一边喝水,一边将小春姑娘那个关于小野狐和石狐的故事娓娓道来。陆一听得很专心,末了,他说:“这个比你刚才讲的枯井女鬼更恐怖。”“恐怖吗?”“你说呢。女鬼什么的聊斋里听多了,但是你说的这个故事往深处想,会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小狐狸把心都掏空了给石狐,不但没有得到它想要的伙伴,反而得替它受千年雷罚和孤寂之苦,这太不公平。还好它没心,有心也凉透了。”方灯笑道:“公平?你相信这世间还有公平?”“当然!”陆一很坚决地说,“世界上当然是有公平和正义存在的,好人就该有好报——好狐狸也一样。”方灯不以为然,也只有他这样从小沐浴在阳光里,心思纯良的人才会相信这些鬼话。“故事而已,听过就算了。”“这个故事是谁给你讲的?”陆一问。“我忘了。”方灯含糊地说。“我觉得这个人没有把故事讲完,没理由是这样一个结局。”“你又犯轴了吧。”方灯笑笑,打趣说,“莫非你要给它接龙?”陆一也笑,他拿着矿泉水瓶,还真的想了一会,说:“要我来接这个故事的话……即使石狐再也不回来了,也没理由让小野狐那样孤单下去,一千年那么长,总有别的什么出现吧……”“比如说一只土拨鼠,或者一条虫什么的?”“你就不能说个好听点的?”陆一笑得孩子气,“你让我想想,鸟类最喜欢到废园子里逛了,没错,就是鸟。”“后来,来了个鸟人?”方灯一口水差点没憋住。“你要听我的故事接龙就认真点。”陆一故意摆出警告的神情,“就假设是只云雀吧。”“为什么是云雀,云雀长什么样?”陆一笑着说:“你别那么多为什么呀,反正云雀是好鸟……哦,益鸟!你别笑,听我说完。石狐走后,有一天,园子里飞来了一只云雀,它看到小狐狸很孤单,就每天飞来,在树梢给它唱歌……”“凭什么呀?!”“啊?”陆一被她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方灯说:“你这个故事有漏洞,那云雀凭什么对小狐狸那样好,还天天唱歌!”“我说你这个人呀,就是容易把什么都想得太坏。那你说,小狐狸又凭什么把心给了石狐?”陆一不服气地说。方灯一愣,她倒没想到这个。“因为小狐狸和石狐狸起码算同类!”她强词夺理。“谁说不同种类就不能有共鸣?反正我的故事就是这样,云雀每天给小狐狸唱歌,还用嘴给它梳理毛发。小狐狸又有了伴,它的心好像活过来一样。”陆一很满意自己的接龙。“空了的心怎么活过来?”方灯鄙夷道,“你爸妈以前没少给你讲童话故事吧,我看你就是中了童话的毒!”“我不明白你怎么想的,方灯,相信世界上有美好的东西就这么难?”陆一固执起来也是很让人吃不消的。方灯站起来说道:“真有那么多童话,怎么不见天上掉下个公主来拯救你这样的大龄技术宅男?”陆一心里想说:“你怎么知道没有?”但到底说不出这样直白的话,只好继续低头笑着。被他这么一搅和,方灯的心情居然好了不少,她沿着傅家园的墙根一路绕到后面,过去无数次她都是从这里进出傅家园。“你想亲眼看看那个狐狸雕像吗?”她回头莞尔一笑,脱掉了高跟鞋。“想啊……喂,你不会想翻墙进去吧?千万别,当心被人看见。”陆一环顾四周,他想不到方灯会这样大胆,没有做过坏事的人自然心里紧张。“怕被人看见就别出声。”方灯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裤装。其实她再清楚不过,老崔被傅七送到美国养老之后,这园子里哪还有半个活人。她多年没干过这勾当了,起初还觉得不太好使力,适应了一会,发现身手犹在,没几下就矫健地翻了上去。陆一眼见佳人爬墙,不由大跌眼镜。只见方灯逍遥地坐在墙头,拍了拍手上的灰,示意他照做。陆一小时候连迟到都没试过几回,别说是翻墙爬树了,不过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都能爬上去,别说一个大男人了,他正犹豫要不要脱鞋。“哎,鞋脱下放哪呀?”他压低声音说。面朝园子的方灯却没有回答他,片刻之后,没等他把鞋子脱下来,她就无声无息地跳回他身边,穿上鞋子就走。她眼里再没有了不久前的光彩和灵动,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方灯,你怎么了?”陆一忙追上去问。方灯越走越快,仿佛身后有恶鬼追随。她始终没有告诉陆一刚才那一霎,她到底看到了什么。“你小心。”傅镜殊走在傅家园通往后院的小径上,那里的野草已经没过了他的小腿,他了解这每一寸草下藏着的每一寸秘密,可身后穿着短裙和高跟鞋的来客就未必了,所以他不得不回头提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