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炫x镜玄 第六章

    第六章

    最近镜玄越来越频繁的来背云岭闭关，一方面可以避开丽娘的唠叨，另一方面也方便他晚上出门查案。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是他这阵子调查进度严重滞后。

    他越想越气，“啪”的一声拍掉了程炫的手。程炫用手指绕着镜玄的头发玩得正在兴头上，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镜、镜玄我错哪儿了？”每次被打程炫都会结结巴巴，第一次见面被镜玄打到破相的阴影至今还在。

    “哼”镜玄声音毫无起伏“你每天晚上偷溜出门，就不怕你姥爷知道了打断你的腿么？”

    程炫眼珠子一转，笑得很讨打“宝贝你睡完就翻脸不认人，是不是稍微有点儿过分了”他勾着手指轻轻划过镜玄白皙的脸颊，又滑又弹，还有点孩童的嫩rou，手感真不错。

    镜玄被他一眼看穿，恼火的背过身去不理他。程炫从身后轻轻拥住他“我不怕姥爷打断腿，只怕你气急了打断我的第三条腿，害你自己守活寡。”

    什么温文尔雅，什么翩翩公子，都是假的！镜玄回头看着程炫，这人在自己面前浑话连篇，脸皮厚得一剑刺下去都不流血，真是忍不住想一巴掌拍晕他。程炫看着镜玄恨恨的眼神，知道不能再逗他了。赶紧正色道“我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别急，这事得从长计议。”

    “你这个人证惊吓过度记不得那人模样，物证那柄白色长剑又不知何处去寻，你总不能无头苍蝇一样跑去人家家里东翻西找吧。”

    镜玄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让程炫头都痛了起来“不是吧，你真想这么做？”

    “那剑通体莹白，剑柄镶着三颗红色宝石。虽然分辨不出种类，但是看到的话我一定认得出来。”

    “这不是认不认得出的问题，你知道你要闯的是首席长老须莫海的家吗？另一个李由也是岛上名门望族，你这是在拿性命开玩笑。”

    “我不怕死”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程炫坐起身来定定的看着镜玄，笑意未达眼底。

    “我……”镜玄被他盯得心慌，起身想抱住程炫，对方却倏地站起来就走“我先回去了！”

    “欸、你”镜玄伸手抓了一把空气“唉……”

    一连几天镜玄都来未影洞，却始终不见程炫身影。

    怎么办，这次是真的气到他了。哄人镜玄是最拿手的，问题是现在他连程炫的人影都见不到。几次传信都如石沉大海，总不能去程家找他吧，万一遇到程灼……

    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程炫从未这么久冷落过自己，镜玄不安又烦躁“丢我一个人在这里也太过分了，明明知道我哪里都不能去……”

    “唉”镜玄最近越来越爱叹气了，他心中难过又委屈，不由得红了眼睛，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强装成大人的孩子罢了。

    “嘶”被指尖传来的刺痛拉回思绪，镜玄看着自己手指上一颗血珠渐渐长大“嗯？”

    “这什么草，叶子像刀一样利？”他晃了晃手指，伤口瞬间愈合。

    他看着让自己受伤的罪魁祸首：绿色叶片长长垂下，上面点缀几朵白色绒花，仔细看叶片边缘有一圈细细的锯齿状尖刺。

    “看起来人畜无害，伤起人来还挺痛的。”镜玄喃喃自语。

    “苏合香？”

    “多年生草本，雌雄同株，食之可开窍、辟秽，用治于健忘惊悸、神志恍惚。”

    他过去曾在恒老留下的草典里看过，“属重镇药物，须慎用……程炫这里果然什么稀罕物都有，藏得还真好。”他利落的拔起一株苏合香，再扯了扯旁边的飞扬草遮掩“被他发现又要闹了。”

    回到溶洞镜玄迫不及待的拿出苏合香，“研磨成粉服用，片刻生效”，这一株够十个人用了……他决定给自己下点猛药，弹指设好结界，想都不想把整株磨成的药粉一口闷了。

    “呃，好恶心的味道。”镜玄一阵反胃差点呕了出来，最近他是一口东西都吃不下了，只能勉强喝几口水。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排斥食物的？好像是……

    “啊！”镜玄突然哀嚎一声，他感到天旋地转又头痛欲裂，浑浑噩噩间不辨方向飞身就冲，“嘭”的一声巨响撞在结界上，直直摔落在地。

    他蜷缩着身体紧紧抱着头，控制不住的痛苦呻吟从口中溢出。

    “镜玄，来尝尝看。”

    谁，是谁的声音？

    “……特别准备……”

    脑中好像有两股力量在撕扯，一方奋力挣扎躁动着想要冲出来，另一方极力压制。镜玄被折磨到痛不欲生，眼泪不自主的流了满脸。“娘！娘！”痛到极点他忍不住喊出了心底最思念的人。

    “呃”镜玄陡然睁大双目，无数记忆片段猛然挣脱束缚，狂浪般涌入他脑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身体已经不痛了，但此刻他的心却痛到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眼泪无声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他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许久之后，镜玄表情木然的起身离开，朝着恆水居的方向飞去。

    镜玄一进门，屠丽就高兴的迎了上来“爷爷，您回来了！”

    “您这次闭关好久，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今天我多准备几个菜，给您好好补一补。”

    “嗯，丽丫头就是贴心”

    晚饭屠丽足足做了六个菜，五颜六色的摆了整整一桌。

    “爷爷您最爱的云绮菜”屠丽夹了满满一筷子放到恒老碗里“今天的鱼特别鲜，多吃鱼对您身体好，来”

    “嗯，好吃”今晚的镜玄来者不拒，桌上大半的菜竟然都进了他的肚子。

    爷爷今天胃口真不错，屠丽心道：老人家还是要能吃才是有福气。

    “明天我就要回去背云岭继续闭关。”

    “可是爷爷您刚回来啊”屠丽小声嘟囔“这才住一晚”

    “我马上就满百岁，这段时间需要闭关清修。你在家好好待着，有什么事就去鹭林找奉老。对了，之前交代你读的书都读完了吗？”

    “啊，那个啊，快了快了，爷爷您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屠丽心虚的很，飞快的转身出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唉”镜玄无奈的摇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懂事”

    夜已深，床上的镜玄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晚饭的食物在他胃里翻滚，他轻轻皱眉，再也无法压抑恶心的感觉，忍不住趴在床边干呕起来。想吐又吐不出，他难受得红了眼睛。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让月光洒了进来。月色温柔动人，他的眼中却盛满愁思，可怕的记忆在心头挥之不去，他紧紧的闭上双眼……

    十年前

    “今天这么早”樱陌看到镜启进门，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今天是工期最后一天所以提早结束，长老会还特别准备了礼物。”

    “真是贴心”樱陌打开盒子“原来是点心，这颜色还蛮少见的。”

    “镜玄，来尝尝看”

    “好吃吗？”

    “嗯，娘，你也吃。”

    “乖”樱陌接过镜玄递过来的点心咬了一口，递给镜启“味道真特别，你也尝尝看。”

    “还不错”镜启道“这红色的点心不知道叫什么，市集还真没见过。”

    “镜玄喜欢吗？”

    “喜欢！”

    入夜万籁俱寂，镜玄睡得正熟，突然被人一把扯起来。

    “娘？”

    镜玄看到樱陌神色紧张全身是血，吓得楞在当场。樱陌一把抱起他冲出房间，足尖轻点向空中飞去，却马上摔落下来。

    “娘！？”

    “镜玄，快跑！快！”

    镜玄回过神来，拔腿狂奔。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樱陌大喊。

    身后传来兵器相击声，还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镜玄无比惊恐间，感到背后被一股巨大力量击中，他被抛飞到空中再摔下来。眨眼间一个人影窜至身前，他还来不及叫出声，一把长剑便直直插进胸口。

    他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三个没用的东西”那人冷冷吐出一句话，镜玄两眼一黑失去意识。

    再醒来已经是一个月后，他被恒老从火场拉出来捡回一命，但是一夜间成了孤儿，也失去了当晚所有的记忆。

    十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为爹娘报仇，所有的努力也都是为了完成这个目标。如今他恢复记忆，终于看清了仇人的真面目，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了剃取仙骨炼化，毒害自己全家，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家三口都是神族，没有什么仙骨可取。为防止事情败露杀人灭口，可怜爹娘皆死于那人剑下。娘临终前满身的鲜血在他脑海挥之不去，镜玄眼眸含泪，握紧的双拳微微颤抖“不管你是谁，爹娘的仇我一定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