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俄]

    你做梦了。

    少年时的奥列格像一只极富攻击性的狼，但那副抬起下巴，对一切都报以轻蔑的模样没变。

    破旧厂间非常热闹，人来人往，你和少年的奥列格坐在角落。

    但梦里的你模模糊糊的想，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这里走过去的人好多你从未见过，但又各自非常鲜活。

    奥列格磨在你耳边絮絮叨叨，你能感觉到那股热气吹到了你耳边。挺舒服的，你没说话，继续眯着眼睛昏昏沉沉的。

    “你说什么呢。”

    他说。

    梦里就是不讲道理，哪怕你觉得自己没在说话，可你还是很自然的接着说：“你是个好人，好孩子，和别人有不一样的想法，你总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你又接着说了许多，翻来覆去都是之前夸他的话，那时候你总觉得奥列格朋友很少，很孤僻，不想他有什么心理问题，总想尽可能的让他知道自己的好，有人看到了他的价值，肯定了他的价值。

    每次你这么说，他就会安安静静的听着，也不冷哼了，不会做出那不屑的样子了。

    你就觉得很欣慰了。

    “哦。”你说完后，少年的奥列格像是不在意一样，发出了单个音节后就转头不做表示了。

    你想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和你置气吗？他应该就此活力满满，积极向上起来，做一个三好青少年！刚想转头正脸盯着他，突然觉得肩膀好沉。

    也在这一刻，空气瞬间安静。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少年的奥列格也消失不见，你能看到自己的眼前凭空划过一粒雪花。

    随后斜风来袭，把繁复的雪吹过你的肩头。你静静转过头，看到了把一只手搭在你肩上的奥列格。那只手上有些细小的伤口，凸起的血管，还有一些褐色结痂的痕迹。

    他穿着一身蛙服蹲在你旁边，紧贴着你，是成年了的模样，如今的模样。

    他是笑着的。你有点惊奇，这几天他都没在你面前这样笑过。

    笑得非常温柔。

    雪光把他衬得很柔和，他的眉眼都放松下去，无比专注的静静凝视着你。

    你们两个人都沉默着，却又在这个宁静的氛围中无比放松，这似乎比百忙之中偷来的时光还要惬意。

    他换了个姿势，从后面抱住了你，你顺势躺进他怀里。又是一段安静的相拥，你看不见他的神色，但能感觉到他非常非常小心轻柔的把你额前的碎发拂到一侧耳后，随后用手捂住了你的眼睛。

    你有点痒，刚想扭动时。

    他亲了亲你的耳朵。

    如此冰冷，如此动人。

    随后一阵巨大的失重感来袭。

    惊醒。

    你有些急促的呼吸了几下，还没深想这究竟是个什么梦，感觉屋里有点太亮了。

    出事了吗？你坐起来望着透光的窗帘，心里想着，开始快速的套上衣服。

    现在是深夜了，外面却似乎把所有灯都点着了，人声不小。

    你很快的整理好自己，迅速拿起相机。刚出门就撞到了阿西莫夫，他也是一幅急匆匆刚起来的样子，外套还扭扭歪歪的敞着。

    “很好，我们一会儿也走。你去把要带走的所有东西收拾起来。”

    他边对你说着，边回头看，远处多台运输车发动的声音很嘈杂，你觉得头隐隐抽痛。

    你想问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但还是选择回头把你并不多的物品收拾好。

    等你收拾完毕出来后，却看不到阿西莫夫的身影，所幸你只有一个不算太重的行李箱，一个人完全能带走。

    你攥着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一手拉着行李箱，整个人被夜晚冰冷的白光照的无所遁形，巨大的失控感让你心跳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