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熬夜是打工人对周末最大的尊重，周穗岁自然要对得起这份尊重，周六这天她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饿得前胸贴后背才被迫被起床去厨房做饭祭五脏庙。

    周穗岁手机常年静音，接电话纯靠缘分，尤其是周末，恨不得把手机扔了，让公司里谁都找不到她。

    “终于睡醒了？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找你大半天了！”手机里传来激情澎湃的女高音，来自周穗岁为数不多的好朋友陈念可。“你最好先跪下来给我磕一个！我这可是给你办成了一件大事！”

    “森莫啊？”周穗岁忙着吃饭，回答起来吐词不清。

    “你不是喜欢向北嘛！我组了个局约了向北吃饭，她刚好明天有空，机不可失，你今晚就过来，明天姐给你捯饬捯饬，让你闪亮登场亮瞎她的眼！”

    “……”周穗岁震惊得嘴里饭都忘了嚼。

    “喂！你在听吗？是不是很好奇你jiejie我怎么约到向北的？偏不告诉你，嘿嘿！”

    “……哇靠，你怎么认识的！”不怪周穗岁没见过世面，这件事影响程度在她平平无奇的生命中能排上前三，毕竟周穗岁认识的人微博粉丝绑在一起也没超过五千，突然要跟各平台活粉都有大几十万的网红coser吃饭。

    “说来话长，我简单点说哈……你还记得宋颂吧？就是经常和我一起跳舞的亲友，她一亲友认识向北的亲友，为了你，我苦苦哀求，费尽心机，总之我费了老鼻子劲搭上了向北的亲友，正巧明天向北在省城这边拍片，然后就约了明天她拍完片一起吃饭，然后就没了。”

    陈念可是周穗岁的大学室友，和内向的周穗岁不同，陈念可明显泡在蜜罐里长大，活泼开朗性格外向，在各个圈子都混得如鱼得水，是省城本地人，一直活跃在省城宅舞圈，偶尔还接接商演赚点零花钱。也曾怂恿过周穗岁学跳舞，可惜她四肢不协调，实在不是这块料。

    “别发愣啊！赶紧买最近的动车票，衣服鞋子不用带，明天穿我的，你那些衣服都太随便了，可不适合见crush。”

    “不是crush！我只是喜欢她的长相！”周穗岁无奈。

    “差不多差不多，哎呀别啰嗦了，赶紧把票买了！就这样，先挂了，我还要排练，几点的票记得告诉我，我点好外卖在家等你，我家地址你还记得吧？别说你忘了，敢忘我就掐死你。”大学宿舍里就陈念可一个本地人，陈念可的母亲经常邀请室友们到家里吃饭，节假日没归处的周穗岁去的次数尤其多，可以说熟透了。

    “好嘛，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收拾就出门。”

    周穗岁放下手机还没回过神来，她明天要和向北太太吃饭了，老天爷啊，她何德何能啊，这跟追星成功有什么区别！

    周穗岁精神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周日，临出发前才想起来该紧张了。

    “你确定不穿我的连衣裙？”陈念可满脸疑惑，明明决定好要穿，怎么突然反悔了。

    “不，不了吧，我穿自己的衣服就好。”

    陈念可围着周穗岁绕了两圈，眼神上下审视了一番。“也行，你今天这身跟我给你画的甜美妆倒是不违和，颇有甜酷风。”

    甜酷风融合了少女的甜美和少年的酷帅，非常适合周穗岁的气质，她特意挑了件乳白色卫衣打底搭配草绿色针织马甲，和卫衣同色系的工装裤搭配白底黑面厚底板鞋，为了显得不那么现充，斜挎帆布包还别着几个吧唧。

    陈念可稍微统计了一下人数，提前一天特意定了个包厢，等她俩到餐厅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了三女一男，那男的身边堆放着器材，应该是摄影师，其中一个女生背对着门，身上穿着和长发不太搭却有意外和谐的西服套装。

    “抱歉，我们来晚了。”陈念可拉着磨蹭的周穗岁推开门，大方打招呼。“HELLO，我是可乐，这位是岁岁。”

    可乐是陈念可混圈用的花名，二次元圈算比较注重隐私，一般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名。

    “不会不会，是我们到早了，我是屿森。”

    “Hi，小可爱们，叫我云落就好。”

    “你们好，我是摄影望月，有机会合作拍片。”

    周穗岁暂时松了口气，幸好向北不在，看不到她同手同脚的蠢样，礼貌回应了个大大的笑脸，她本来就社恐，实在应付不来这满是陌生人的场合，就近拖了把椅子匆匆坐下，刚好和背对门的女生挨着。

    “你叫岁岁？你好，我是向北。”

    如果现场有尺，陈念可高低都得量一量周穗岁的瞳孔直径有多大，说不定可以突破人类极限，下一个吉尼斯纪录非她莫属。陈念可见周穗岁不出声，不着痕迹地戳了戳她的脊背，回神啊烙铁，你女神问你话呢。

    “哦……向北你好，我，我那个，我叫周穗岁，你好。”周穗岁欲哭无泪，向北不会怀疑她是小结巴吧。

    “哪个sui？”

    “稻穗的穗和年年岁岁的岁。”

    “记住了，周穗岁，很可爱的名字。”

    “谢，谢谢。”周穗岁两边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支支吾吾道谢。

    “哎哟，向北你适可而止，别逗小朋友了，小心人家吃完饭就脱粉。”云落，也就是陈念可千方百计勾搭上的亲友调笑道。“可乐都跟我说了，岁岁很喜欢你，临市特意过来见你，你今天可得好好招待人家。”

    “没问题。”向北迎上周穗岁的眸子，直将她瞧得浑身不自在，红晕蔓延上了耳根。“岁岁吃什么随便点，这顿我买单。”

    “北公子大气！”

    “全场北公子买单！”

    “那必须招牌菜都点上，不然哪对得起北公子的身份。”

    捧哏的几位热热闹闹的开始点菜，看得出大家关系很亲近。

    “啊这，多不好意思，说好我请客的，辛苦你们拍摄完赶来吃饭。”陈念可一脸懵，不是说好她组局才换来和向北吃饭的机会吗，餐厅甚至都是她定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跟向北出来吃饭，哪会让小朋友买单，放心，我们拍摄完也是要聚餐的，多亏了你，省了订餐厅的功夫，这家餐厅挺难订的。”云落安抚道。

    “那个……我们已经参加工作了，不是小朋友，不用……不用向北破费的。”周穗岁觉得让向北买单不合适，本身就是因为她才有了这顿饭局，虽然这家餐厅不算便宜，她咬咬牙也付得起。

    云落似乎被可爱因子击中，笑意浮上了眉眼。“你们家向北有钱着呢，别舍不得，趁机多剥削剥削，让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你们家！虽然云落没那个意思，但是这话真的很容易让人误解，周穗岁的脸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更红了。

    向北神色还是淡淡的，唇角的笑意温柔至极，或许是想解围，适时转移了话题。“方梨说了多久到没？”

    “她说让咱们先吃，不用刻意等她，她尽快，也就这半个小时以内了。”屿森抬手腕扫了眼表盘。

    “我的车被她开走了，应该很快。”望月附和道。

    “怎么开你的车？不是吧，她车又刮了？天呐，这个月都几次了，看来方梨是真的不适合开车。”云落连连咋舌。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周穗岁看到美食摞不开眼，她本身就是个大吃货，又怕表现得太乡巴佬被人看笑话，嘴巴默默分泌口水。好在饭桌上大家聊得起劲，应该没人注意到她。连初次见面的陈念可都能偶尔插个话，唯有周穗岁只顾着桌上的美味，渐渐卸下了紧张的情绪。

    “服务员，麻烦帮忙拿七份碗筷。”向北忽然按了服务铃，对进门的服务员交待道。“再帮忙拿一壶白开水。”

    不会吧，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我表现得也没那么明显吧！应该……不至于吧！周穗岁在内心无声的呐喊，好帅啊啊啊啊！谁懂啊！这么近的距离看都帅得无可挑剔，怎么有人长得跟网图一样的啊，完全不需要修图的吗！这什么神仙！

    白开水刚上桌就被向北拎起来倒了一杯，周穗岁还以为向北渴了急着喝水，没想到递给了她。“喝点热的暖暖。”

    “啊？”

    “我看你一直在搓手。”

    连周穗岁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今天温度虽二十多度，天气阴沉沉，她没穿贴身内搭，风从衣角往里灌，刚进包厢的时候，冷得她不自觉搓手。

    “谢谢你。”长得好看还体贴，周穗岁要陷入爱里面了，呜呜呜。

    周穗岁捂手喝水的功夫，向北已经烫好一份碗碟筷放到她面前。“饿了就先吃，我们中午吃得多，不太饿，可乐你也吃。”

    南方人出门吃饭前习惯用开水烫碗筷，见向北将七份碗筷都烫完摆好，周穗岁不禁有些失望，原来她这个小粉丝并没被特殊对待，向北的体贴不止针对她，只不过离她近点，才第一个被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