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弥海砂
第十二章 弥海砂 “说了多少次给我换一个不那么浮夸的称呼……”月皱了皱眉，“是，我已经到日本了，但是没有特殊情况我不会跟你见面。跟以前一样，需要你干的事情我会发到你的邮箱里。” “神，您说过只要是‘K’开头的称呼就可以，是您将属下从深渊中拯救出来，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您的吩咐我一定会为您办到的。”魅上照在这方面却出奇地固执，月只好尽可能地忽略那个称呼。除去魅上照奇怪的口癖，他的办事能力确实令月放心。 月挂断电话后就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去了隔壁L的房间，他们需要制订一个详细的搜查计划。 L早早地就蹲在他的电脑前了，渡正推着餐车在他的面前摆放一杯泡好的红茶和一碗方糖，以及一块裹满了奶油的草莓蛋糕。月习惯性地在他的旁边坐下，渡递给月一杯黑咖啡，月冲他微笑致谢。 “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月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 “我向FBI请求了帮助，他们曾经参与过对BM集团的搜查，在这方面有经验。”L的声音有一点含糊不清，他咽下了口中的蛋糕继续说道，“购买药剂的消费者和售卖药剂的中间人擅长用临时性的局域网进行联络，而每天会涌出成千上百的新域名，这需要一定的人力和追踪能力。” L喝了一口红茶，似乎是觉得甜味太淡，又往里面扔了几颗方糖，再度啜饮：“等我们抓到几个中间人，也许能逼问出黑市背后的负责人是谁。东京BM分部的高层肯定和黑市负责人有利益关系，好让他们能够顺利地销售这批药剂……大概的思路就是这样。”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也许是最可靠的路线了。”月用食指指节抵着自己的下巴，打开了FK研究组组长的资料，鼠标移到他之前发现的疑点，“这里，我觉得也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而且说不定成效更快。” “个人爱好吗……”L舔掉手指上沾上的奶油，看着显示屏上金发模特的照片，“刚好我认识一个欺诈师，我们可以让他去诱哄这个模特跟我们合作，我有足够的酬金付给她。” “哥哥，我想亲自跟她接触。”月突然出声。他必须找到一个借口溜出L的身边，以应付魅上照可能会遇到的紧急情况。既然接近羽生零时没能摆脱L，他必须寻找其他的机会，而眼前恰好有一个绝妙的借口。 “为什么？给我一个你为之犯险的理由，月。你要知道待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L的声音因不悦变得更加低沉，他无意识的压迫让月omega的天性发作，月强忍着心悸的感觉坚持己见：“因为……她是个漂亮的女孩，我想跟她交个朋友。”cao，他在说些什么？该死的alpha的信息素扰乱了他的思路！ L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本压迫的信息素骤然收回：“她是个omega，月！就算你想寻找伴侣，也应该找一名优秀的alpha，而不是选择同性。” “我没有那个意思！”月提高了声音，他该死地感到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热了，的确分化以后大多数人都会想谈一场恋爱，但是月从没有对异性产生过特殊的感觉，好吧，说实话他能接触到的“异性”少得要命。 “我的意思是，同为omega会让她更放松，我记得那名欺诈师是一名alpha吧？这也许会让她感到不安。”月终于顺利地说出自己原本的想法，他现在正在尽快遗忘自己半分钟前犯下的蠢事。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我不同意，月。”L把视线移回电脑屏幕上，“还有你的伴侣问题，二十岁之前，不，二十五岁之前免谈。” “我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才能行动？我又不是你的犯人！”月瞪着L，这次他是因为生气而脸红了，有时候他真讨厌自己丰富易感的毛细血管，“而且你凭什么对我情感上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因为我是你的监护人，月。”L表面上仍然十分镇定，但是他心里其实没什么底气。随着月成年之后，他能够管教的范围确实越来越窄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Angela监狱的狱警呢。”月嗤笑了一声，然后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我自己会去调查并接触弥海砂的，进度也会及时通知你，但是你没权利囚禁我，L。”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L在听见门合上的咔嗒声后就把后背瘫在了椅背上，他仰头看向旁观全程的渡：“渡，月现在还在叛逆期吗？” “L，你不可能要求月永远都像小时候那样听话，他现在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了。”渡眯着眼微笑，显然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甚至更偏心于月。 “是，一个总是喜欢顶撞我的成年人，一点都不可爱。”L嘟囔了一句，“明明小时候还说想跟我结婚的……” “对了哥哥……”月恰好在这时候打开了门，一字不漏地听清了L所有的抱怨，他眯起眼睛，直接把手上的东西扔到了L的头上，“变得不可爱了真是抱歉啊，还有，就算是地球上的alpha死光了我也绝对不会跟你结婚的！”说完他又狠狠地甩上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疼疼疼……啊，完了，这下真的完了。L一边揉着被砸个正着的额头，一边在地上摸索到刚才被弹飞的小东西——一个U盘。L把U盘插进电脑的接口，发现里面是月整理的东京的灰色地带，并且详细标注了消费者可能与中间人接头的地区。这是他们之前在飞机上分配好的任务，显然月做得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好。 L叹了一口气，心中做下了某个决定。 —— 月刚刚敲好魅上照将要调查的几个地点，发送进他的邮箱，就听见自己房间的门被敲响。 客房服务吗？月没有在意，继续敲打着键盘喊道：“请进。” 门被轻轻地推开，当月正疑惑没有听见声音准备出声询问时，他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拉扯。月转过头，看见了某个黑眼圈笨蛋的脸。 “……想摸头吗？”L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发言。 “什么？”月投以疑惑的眼神。 “月小时候很喜欢被摸头——” “我没有！”月红着脸大喊。 “好吧，但这其实不是我想说的。我想说如果摸我的头能让月停止生气的话……”L看起来十分沮丧，气势低迷。 “谁要摸啊……”月小声地说话，扭过头去。但他眼角的余光一直看向这边。L立刻低着头散发出低落的海潮味，做出真的十分沮丧的样子。 片刻后，一只骨骼纤长的手伸了过来，手指陷入蓬松的黑色头发，轻轻地揉了揉。 “……我不生气了。”月收回手，叹着气说道。 L立刻抬头看向月，他能闻到仿佛被阳光烘干的干花香味，气味不会骗人，月现在的心情不错，他唇边浮起一个笑。 月注视着L的笑容，脑海中突然联想到，他上次看见L这样笑，还是L说“正义必胜”的时候，那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真是个笨蛋。月嫌弃地想道，自己的唇角却也在不知不觉中翘起。 —— 三天后，弥海砂和月在她拍摄现场的附近“偶遇”，这个人气模特似乎对月一见钟情，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还约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他们下一次约在了一家咖啡厅见面，这家咖啡厅是月外出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位置有些偏僻，没有市中心商圈的那些咖啡厅有名，但是胜在环境清幽，而且使用的是纯正的印度尼西亚的Robusta原种咖啡豆，口味一流。 店主相当喜欢铁艺和插花，冰冷而花纹繁复的铁艺与生机勃勃的鲜花相衬托，显出一种别样的风情。咖啡店内播放着舒缓的纯音乐，以钢琴曲和钢琴与小提琴的协奏曲为主，和丝滑香醇的咖啡相得益彰。 弥海砂在出门前特意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穿搭和妆容，确保它们完美无缺才哼着歌走出了门。为了防止被粉丝认出她戴了大大的墨镜和帽子，但是短裙下的一双长腿和傲人的身材还是为她吸引了不少回头率。她早已习惯万众瞩目的感觉，并且把这当成自己魅力的证明。 可一想到等会儿要见的人，弥海砂的心跳不禁微微加速，她已经不记得多久都没有体会到这种心动的感觉了。模特圈不乏俊男美女，和她合作过的流河旱树更是国民级别的帅哥，但是她从来只是根据经纪人的吩咐传出一些看起来唬人其实连影子都没有的绯闻；谈过的男朋友虽然多，但不过是孤独时找的消遣，其实和遛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那个人是不一样的。 推开玻璃店门，清脆的风铃声昭示着客人的来临。弥海砂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正低头翻阅着一本书籍的月，阳光正好从玻璃窗透进来，把他的侧颊和头发边缘烘焙成浅金色，景色美好得足以入画。对方听见铃声也抬起了头，视线正好和她的撞上，然后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他一眼就认出我了！弥海砂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 她拎着自己的包包在月的对面入座，然后摘下了自己的墨镜和帽子，对他露出一个最甜美的微笑：“对不起～Misa让月久等了！” “没关系，弥小姐，我也是刚来。”月的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容，“上次聊到你比起咖啡更喜欢芭菲，我就给你点了一份草莓芭菲。这家店的特点就是食材新鲜，每天的进货量很小，还好我们约在上午，如果是下午就不一定吃得到了。”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带上了一点亲昵的俏皮。 “月还记得我的喜好吗！Misa好开心！！”弥海砂当然察觉到了这份拉近距离的亲昵感，眸中的喜悦和爱慕之意浓得都要满溢而出。 “是啊，你都这么辛苦地来见我了，我怎么能连这点事情都记不住呢？”月说这句话自然是因为注意到了刚进门时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弥海砂。 “不辛苦的！只要想到是来见月，就算是再困难Misa也会来的！”金发女孩的语调活泼，仿佛是撒娇一般的语气足以让所有人难以拒绝。月能闻见她身上甜蜜的马卡龙和水蜜桃混合的气味，确实是属于一位omega无疑，也正是因为同样的第二性别他才没有多想。 “这么没戒心可是很危险的啊，弥小姐。”月调侃道。 “Misa不喜欢月对我这么生疏，直接叫我‘Misa’就可以了。”弥海砂噘起了嘴唇，“既然把我约出来，说明月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吧！Misa真的很喜欢月，月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月被这突然的告白弄了个措手不及，幸好此时他们点的饮品端上来了，才让他有了一个喘息的时间。服务生倒是很有职业素养，虽然不知道听了多少，但是一直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上完饮品就立刻离开了。 月特意放出了浓度更高的信息素：“弥小……海砂，我应该没有隐瞒我的第二性别，我也是omega。” “我知道，月，”金发的模特直视月的眼睛，让他看着自己真挚且充满感情的眼睛，“但是Misa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不介意你的第二性别！” “海砂，抱歉，我不能做你的男朋友。说实话，我接触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月决定直接坦言，他做不出欺骗女孩的感情这种事情。 弥海砂看起来果然很惊讶：“帮忙？Misa有什么能帮到月的吗？我愿意为月效劳！” “海砂……你不担心我别有用心吗？”月试探道。 “月没有欺骗我，这让Misa坚信他是一个好男人。”金发模特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她特意撩动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富有魅力。 可惜月并没有意会到她的肢体语言，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你愿意相信我真是太好了，海砂。” 弥海砂沮丧地发现自己的攻势并没有奏效，她把胳膊肘撑在桌面上，然后把下巴搭在自己交错的指上：“那么，月想让Misa做些什么？” “我来日本其实是来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我想让你接触一个人，然后从他的手上套取一些信息。这可能会很危险，所以你可以拒绝。” “如果我做到了，月可以当我的男朋友吗？”弥海砂突然精神起来。 “不可以。”月微笑着拒绝。 “欸～～！怎么这样……没有动力了啦……”弥海砂发出哀号，趴在了桌子上。 “不过我每天都会和你联系。”月适时地抛下诱饵。 “Misa决定帮助月！”弥海砂重新坐直了身体，眼睛闪闪发光。 远在酒店的L通过月领口的微型摄像头和咖啡店的监控观察着现场，他不爽地咬着拇指，觉得纠缠着月的那个女人怎么看怎么碍眼。 按照他的风格，合作就应该是冰冷的甲方乙方的关系，甚至他自己都不会出面，而是让渡去联系对方，除非他非常信任这个人，才会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脸，但是对方只知道他是“龙崎”而不是“【L】”。事后付清酬金，大家就天各一方再不相见，除非等到下一次合作。 虽然月用了“朝日月”这个假名，但是他竟然亲自去跟乙方面谈！虽然没有人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L】，但是这在L的眼中还是极端危险的行为。嘛，虽然这个女人看起来很蠢就是了…… —— 两周后，东应大学开学典礼上，L和月同时作为新生代表发表演讲，两人毫无疑问地考了全科满分，一时间在校园中引起轰动。 他们在外人面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连回酒店都错开时间与车辆，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月选修了羽生零教授的课程，并参加了他担任指导老师的研究类社团，他十分有信心自己会被注意到，因为他是如此优秀。有些人天生就是发光体，在庸庸碌碌的人群中，他们即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要比旁人更加显眼，月是，L也是。 月第一次见到羽生零本人时有些惊讶，他看上去比照片上的更加年轻，五官因为色泽浅淡的毛发显得十分柔和，稍显稚气的脸庞被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衬托出几分知性。他总是随身携带着一把黑伞，似乎是外出时遮阳用的。他是一名alpha，目前单身，凑近后能闻见他身上清淡的木质香气。 但是让月格外注意到他的不是他所有的外在条件，而是当他看向这个人的眼睛时，他就知道，在某些方面他们很相似。比如，在外人面前总是戴着精心雕饰过的面具——这意味着羽生零绝对有隐藏得更深的另一面。月微微眯起眼睛，想起L查到的那条被删除的推特，心中的怀疑名单上“羽生零”的名字添上了更浓重的污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