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情痴心付之东流，多情公子独自神伤

    听了柳言卿念完这一首暗含情愫的诗句，闻昭嘉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微微一笑，装作没有听出他诗中的深意。

    “柳公子好文采，我听闻今年秋闱放榜，柳公子高中解元，今日得见果真名副其实。”

    闻昭嘉客套一番，便想赶紧脱身。

    “既然是柳公子先来，本宫自是不便扰了公子的兴致，这就先告辞了。”

    闻昭嘉朝他微微颔首示意，便转身抬脚欲走。

    “公主！……请等一等。”

    似是没料到她如此就要走，身后的人急急出声叫住她。

    闻昭嘉才走两步便停下，站在原处也不转身看他，稍稍将头偏过。

    “柳公子还有何事？”

    “臣……臣是想问，公主可有收到臣写给公主的信……”

    他的话说得断续，一点不似最初回答闻昭嘉问话时的从容流畅。

    “信？我好似从未收到过什么信，宫中每日来往信件繁多，许是宫人们糊涂，不小心将公子的信弄丢了。”

    闻昭嘉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复言道。

    “今日既然得见，公子在信中写了什么不如现在讲与我听。”

    “……我，……罢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臣只是想就六月赏花宴上冲撞公主一事，向公主赔罪。”

    柳言卿欲言又止，犹豫半晌才下定决心般的答了话。

    “那日之事本宫未曾放在心上，也请柳公子不必挂心。”

    “……是，多谢公主大量，……公主慢走。”

    听他说完，闻昭嘉也不回头的径直走了，留柳言卿一人站在假山后，垂着头顾自出神。

    闻昭嘉回了方才众人赏花的那片地，瞧着眼前时间差不多了，再有三刻钟午宴就要开始了，她召回了众人，一人分一碗姜茶暖身，便要去延庆殿。

    临走前，闻昭嘉又叫了芝桃剪了四五枝红梅，绑成了一束，闻昭嘉拿着这束梅花朝柳家的两位小姐走去。

    来了人的跟前，闻昭嘉面带笑容，语气熟络的对二小姐柳如月开口。

    “六月时柳二姑娘邀本宫做客府上的赏花宴，本宫很是感念姑娘的盛情，一直也没有机会回报，今日便回赠这一束红梅，小小心意还望柳二姑娘收下。”

    柳如月没想到自己当初客套的邀请，竟得了公主今日的热情相待，接过了闻昭嘉递过来的梅花道谢。

    “谢过长公主殿下。”

    “你瞧，倒是我疏忽了，这红梅甚美，该有个相配的瓶子才好。”闻昭嘉轻拍手背，一副懊恼样子，侧头吩咐旁边的芝桃，“去将我那净素琉璃瓶拿来。”

    那琉璃瓶是别国来的贡品，通体都是清透的琥珀色，极为难得，如今闻昭嘉拿来送了柳如月，惹得别家的小姐纷纷朝她投来艳羡的目光。

    柳如月本人更是受宠若惊，急忙推辞。

    “公主，这太贵重了，臣女不能收下。”

    闻昭嘉拉过她的一只手轻拍，以做安抚。

    “无碍，我听闻柳二小姐家中也有甚喜梅花之人，美丽的东西只有了在懂得欣赏的人前才不算埋没，姑娘只管收下才是。”

    “我怎么不记得……”

    柳如月一听闻昭嘉的话面带疑色的小声低语，却被一旁的jiejie柳家大小姐柳如烟扯住袖子。

    柳如烟对她meimei眼神暗示一番，柳如月才了然似的，朝着闻昭嘉行礼道谢。

    “如月多谢长公主厚爱。”

    闻昭嘉将这姐妹二人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只微笑着应了柳如月的道谢，便示意众人往延庆殿出发。

    今日的重头戏全在晚宴上，因此中午的宴席相对简单，帝后同两位王爷与各大臣们坐在主殿里用膳，皇子公主便与这些世家公子小姐们在偏殿里。

    闻昭嘉与闻仁誓坐在最上首，闻仁礼午膳在自己宫里用，只晚宴才会出席，剩下闻仁启仍是黏着他哥哥闻仁景，二人坐在靠近主位的下方，为他倒茶填菜，照顾他哥哥比小侍还要上心。

    担心闻仁遇一个人用席无人照料，闻昭嘉便拉着他坐到身旁，不时为他布菜，小家伙也开心的挨着jiejie，老老实实的吃着皇姐夹给他的菜。

    年轻人们在一处总有话聊，席间的气氛轻松热闹，唯独柳家兄妹这边，柳言卿自进殿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此时用膳也不怎么动筷。

    柳如月见她兄长神色不对，凑到他身边小声同他讲悄悄话。

    “哥哥，你方才可是遇见公主了，方才殿下送了我一束红梅，是不是你与她说了什么？”

    听见meimei的问话，柳言卿仍是发呆，半晌才反应过来，木讷的点头。

    “嗯，遇着了……”

    “那公主可有对你说些什么，她接受你了吗？”

    柳如月得了他的回答，迫不及待追问。

    “没有……公主没看到我写的信，我也没能亲口向她说明……”

    柳言卿语气里满是落寞，本就无神的眼中，更是带上一分泪意。

    “啊……”兄长的话让柳如月也带上了失落，不过她很快收起了意外的表情，安慰他道。

    “哥哥，你怎么这么怯懦，为何不直接向公主挑明你对她的感情，这多好的机会啊，白白叫你浪费了。”

    柳如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自打赏花宴那天，柳言卿瞧长公主出神，走路时撞上柱子之后，她便逼问她这哥哥是不是心悦长公主。

    软磨硬泡之下，柳言卿给了她肯定的答复，之后柳如月便怂恿他给长公主写信，只是一直未能收到回复。

    今日进宫，皇后提出要长公主带大家去御花园里逛逛，柳如月便叫身边的丫鬟递信给柳言卿，叫他在梅林里等着，给两人制造见面的机会。

    原以为兄长能借着这次机会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与长公主，两人能成自然是好，即使公主拒绝，兄长能了了一桩心事也算是好。

    没成想她哥哥竟然这么不中用，给他机会却把握不住。

    “罢了，感情这事讲求缘分，依哥哥的性子与那公主原是不相配的，不如就此作罢吧。”

    “……”

    柳如月的话非但没能让柳言卿好受些，更像是给了他当头一棒似的，眼眶更加红了。

    “如月，你少说些……”

    柳如月的话如同雪上加霜，一旁的柳如烟赶紧夹起面前的酥炸丸子放她碗里，让她别再开口了。

    “哦……”柳如月只好夹起丸子闷声吃菜。

    独自神伤的柳言卿抬眼向上首偷偷看去，座位上的长公主殿下正帮五皇子擦拭嘴角，一旁的大皇子为她斟了一杯茶，她转过头朝大皇子笑着道谢。

    柳言卿默默收回了眼，心中惋惜自己为何没能生在皇家，注定只能与公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