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好想好想你

    16章.

    房间着坐在琴凳上，穿着皮靴的脚有节奏地踩着暗键，手指如跳舞，欢快的音符滑过黑白琴键，蓬松的云一颗一颗地砸下来。

    欢快的，甜蜜的，仿佛两个人热吻呼吸的甜蜜气息溢满了屋子。

    前奏弹完，演奏者还闭着眼睛，黑色的睫毛像雨天的蝴蝶短暂地停留在他皙白的脸颊上，随即，很快，一重又一重的节奏压下琴键，

    压迫，激扬，带着呜咽和爱人分别，

    偶尔，偶尔在缝隙里还隐藏着爱。

    房间里的缎窗帘挽了起来，在下雨。

    激荡又阴郁，半边天混黑一片，携带着急于爆裂燃烧的张扬席卷而来，树叶被吹得哗然作响，像在叹息，枝叶交错的阴影透过玻璃窗印在小王子的身上，像是要把他吃掉。

    一曲终了，只听得凌空中清脆的鼓掌声。

    礼郁缓了半分钟才睁眼，微微睁开长睫毛还有些不适应的重量，水雾漫漫，好像琴键被水泡过一般，崭新而又华丽。

    “弹得真好。”郁美走近，她在室内穿得高跟鞋，因为她认为欣赏一场高雅的音乐演奏会，观赏者一定要正式以待，从头到脚，这是对音乐的尊重。

    像是女王出场，她的脸颊秀美，黑发挽得圆月翡翠绿的耳环在玉般的耳垂悄然落下，漂亮得令人不敢直视。

    她坐在琴凳的另一侧。

    她看着自己最完美的艺术品，看他挺翘又云黑的睫毛，美得正好，身量出众，多情优雅。

    “这首你一直不肯弹，说是像恋爱颂，”她慢慢地说话，声音像低声念着的夜台主播，温柔又诱骗，“今天怎么谈了？”

    她身上的香水从问话间传过来，那是一种成熟的有格调的女香，是陈静身上所没有的奢侈味，礼郁闻到次数不多，次次不喜欢。

    太华丽太虚假太沉闷。

    “想弹就弹了。”他从第一个键顺着滑到了最后一个健，修建得漂亮的月白手指在凸起凹下动作，单字音节零定作响。

    “你谈恋爱了。”

    －－震！

    雨又下起来，飘进屋子里烂醉的泥腥味，闷热的黏糊气也爬进了房间。

    “好像说起来很好笑，但，是你的初恋。”郁美说到那两个字自己扑哧一声笑了一下，涂得裸色口红弯出一道友善的弧度。

    “需要我祝你幸福吗？”她侧过头，看向盯着她的儿子。

    她的小王子。

    看他骤然放大的黑瞳仁，和有些愤懑的脸颊肌rou。

    “mama，您没有这必要的。”礼郁的两只手垂在西装裤旁，裤子布料柔软亲和，摸上去滑溜溜的，却感觉到一阵汗湿。

    礼郁觉得有些闷了，领带也扎得好紧，束缚得脖子好痛，变成圆规小人，脑子的节奏音符搅和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尖叫，黑色无休止的音符成群结队地叫喊。

    做好的发型开始拧巴发软，琴键也开始模糊倒影，为什么会这样？

    礼郁很想问mama，可是郁美依然噙着微笑，温柔地看着他。

    手上戴着一双镶嵌钻石的蕾丝手套。

    她没有去抚摸自己好像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儿子，而是眉头微簇，美人面忧愁，“这样去参加校庆可不太好呢。”

    “你可是mama的小王子呀。”她站起来，晚礼服滑过来，像水蛇，隔着被热气蒸软的刘海，直直地刺进礼郁黑色的瞳仁：

    “祝你‘初恋’快乐。小王子。”

    房间里那股讨厌的香源没有了，呼－－呼－－礼郁骤然趴在琴键上，卡拉卡拉，昂贵的钢琴轰鸣着————

    陈静，我好想你，好想你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