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你做的时候想过我这个哥哥吗
109 温暖的身体和气息，让苗子文感觉浸泡在温泉里，心间原本撕裂疼痛的伤口，被丝丝香甜的信息素像一根根细线悄然缝合。在这个瞬间，他暂时忘记了方才亲眼撞见的画面，甚至放下了对苗青山的执念，只是沉浸在甜蜜的、带有魔力的花香里，像一只嗜甜的蜂蜜，渴望汲取更多。 他用嘴唇寻到了那块散发诱人甜味的柔软之处，触感如琼脂般嫩滑，想将其占有的欲望涌动在全身的血液里，让头脑发热，牙根发痒，最终他没有抵挡住诱惑，咬了下去。 李素真娇喘似的轻轻哼了一声，放在苗子文后背的手，攥紧了他的衣服，温顺地低下头颅，让坚硬的齿尖钻进她悉心保护的宝贵的腺体里。 高纯度的omega信息素随着腥甜的血，在口腔里炸开，而苦涩的烈酒也渗入玫瑰花田。两种相匹配的S级信息素结合，就像在夜空点燃了一片烟火，热烈而绚丽，令人晕眩。 但在情绪逐渐高涨、本应难舍难分的时刻，苗子文却突然拔出了犬齿，将李素真用力推开。 李素真的后背撞在门上，手里提的保温桶滚落到地面，发出响彻楼道的动静。 苗子文如梦初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控了，完全被一股莫名的冲动支配，犯下了大错。他摇摇晃晃后退几步，跪倒在地，魂魄被抽空一样的茫然无措。 而李素真很快冷静下来，向前走了几步，高跟鞋敲出清脆的响声，她蹲下捡起了躺在地上的保温桶，然后弯着腰伸手去摸了摸苗子文头上的卷毛。 苗子文抬起头，眼眶泛红，眼中带泪，心酸委屈和自责，让他从一只进攻性很强的野兽，变回了可怜无助的小狗。 “对不起，真真，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她见过很多alpha强势的风光的暴戾的一面，却头一回见到一个S级alpha如此克制，克制得能反抗本能，又如此脆弱，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李素真安静注视着他，目光充满怜爱，一声轻柔的叹息融进夜色里。 “先进去再说吧。” 110 汤还是热乎的，有排骨煲了很久散发出的nongnongrou香，还带着玉米和胡萝卜的清甜，唇舌被温热鲜美覆盖，从喉咙一路暖到胃里。 “可以跟我说说吗？”李素真看苗子文埋头沉默地喝汤，知道他大概是有些害羞，于是主动问道。 苗子文抬头迅速看了她一眼，又移开，盯着已经见底的碗，他的心事实在难以启齿。 “那让我猜猜好了，”李素真一手托着腮，露出俏皮的笑意，“跟你哥有关？” 苗子文的表情瞬间便出卖了他，他垂下脑袋，没有作答。李素真了然，“唉，你真是太容易看透了，你不知道你看着老大的眼神，”她哼的轻笑了一下，“谁会相信你们俩没一腿呢？” “咳咳咳……”苗子文突然呛住了一样咳起来，咳得满脸通红，额头上的青筋头都凸显出来。 李素真很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喜欢你哥，但你不确定他是什么想法，对吗？” 苗子文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你怎么……” “这都看不出来，jiejie我白活这么久了。”李素真婉转一笑，媚眼如丝，透亮而锐利，“我可以帮你呀。” 李素真平静的语调，在苗子文听来却是惊心动魄。他没想过可以跟别人分享的秘密，甚至寻求帮助。从分化期对苗青山心动的初始，他便知道这是条艰难孤独的路，但凭借对哥哥的爱意足够一条路走到黑。 他不用别人的理解和支持，只要苗青山愿意要他，愿意接纳和回应他的感情，就别无所求。 然而在香港时曾经历过的黑暗时刻再一次出现：如果，他哥不要他了，该怎么办？ 李素真的笑容明亮温暖，正好洒在他心口出现的裂缝上。除了此前在紧迫情况下临时标记过的Sophie，李素真是第二个与他信息素交融的omega，与清淡的茉莉不同，玫瑰香气热烈浓郁，令他难以抗拒，那种渴望亲近、占有的欲望，在不断滋生累积。 “你有什么想法？”苗子文沉默了一阵后，终于问出来。 “你可以试试跟我在一起呀。”李素真坦然说道。 看到苗子文瞬间变化的脸色，诧异、惊慌和羞怯的样子，她忍不住又笑出来，“不是真的啦，演给你哥看看而已，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咯。” 苗子文确实被吓了一跳，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试探？”他喃喃道，“这样可以么……” “难道你不想知道吗？他会不会吃醋，生气，要把你抢回去，不给他点刺激，怎么知道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李素真手指勾着脸侧的一缕发丝，慢慢地绕着圈。 “嗯……”苗子文想起他哥是因为真真的事，有过吃醋发怒的表现，但并没有直接承认，真真入伙后更是放任他们接触，难道不在意他可能移情别恋吗？ 想到这里，苗子文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在赌场见到的画面又一次浮现，苗青山与火辣的金发女郎亲吻纠缠，深深刺在他心上，心如刀割。谁能忍受深爱之人与别人亲密？他受不了。他哥也会有同样的感受吗…… “而且，你都标记我了，总得负起责任吧？”李素真的手移向后颈，轻轻碰了下，口中发出“嘶”的一声，“咬得还挺疼。” 苗子文难为情地看向她雪白脖颈上的血印，脸颊发烫，“真真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怪你啦，”李素真莞尔，冲他眨了眨眼睛，“我也不是谁都能标记的。” 苗子文攥紧手，低头沉思。是了，标记的事他已经做了，无论如何难逃一劫，如果能像真真所说，试探出他哥的心意，反倒成了一个机会。他哥再怎么生气，他也能受着。何况，是苗青山先背着他做了那种事…… “那我试试吧……”苗子文做出了艰难的妥协。他知道自己绝不会背叛苗青山，他哥就是他的全部，无论做什么都是出于对苗青山的爱。“可我没什么经验……我没，跟别人谈过恋爱……”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关系，”李素真向他慢慢凑近，灿如繁星的眼眸里映出青涩忐忑的脸，她在苗子文的脸颊边印下一个玫瑰花瓣般的唇印，“jiejie教你呀。” 111 苗青山放开那柔软的红唇，手也从纤细腰身上移开，语气平稳道，“现在可以了吗？” 玛琳娜有一丝失神，很快又带上灿然的笑容，“真是美妙，D，欢迎来到冰山。” 她伸手在电梯楼层按钮上用两根手指同时按下“1”和“3”两个数字，电梯在达到一楼后微微一震，四周木雕的镂空突然被木板遮住，玛琳娜在木板上用特殊节奏敲了几下，电梯开始继续往下降。 降了大概两层的高度，电梯停下发出“叮”的声响，那沉没在冰面下方的庞大隐秘世界，缓缓向苗青山展开。 “这层是武器库。”玛琳娜向库房门口全副武装的几个高大雇佣兵点了点头，他们便输入密码打开大门，向两边退开，尊敬地向玛琳娜微微鞠躬示意。 苗青山跟随玛琳娜进入武器仓库，宽敞的空间中灯火通明，照亮着一个足以举世震惊的军火基地，金属货架和墙面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手枪、步枪、重机枪、霰弹枪，还有各式各样的手榴弹、火箭筒。 “你能看到的这些只是一小部分。”玛琳娜的神色依旧平淡清冷，但语气逐渐高昂，“还有装甲车，战斗机，甚至是……核武器。” 听到最后这个词，苗青山都不禁大为震撼，这远远超过他对一个黑帮组织的认知。 “很惊讶吗？黑市里，什么都可以交易，而我们什么都能拿到。”玛琳娜唇角一扬，宛如冰山之上绽放的雪莲，“这些军火卖给车臣，也卖到国外，比如印度，尼日利亚……” 玛琳娜看着发愣的苗青山，勾了下手指，“再给你看一些。” 她带苗青山从另一处隐秘的通道，进入了一个更为封闭的仓库中，每隔几步就有持枪的佣兵在巡逻，这是放置了很多不同大小保险箱的金库。 “意大利黑手党的钱，加勒比海沿岸的毒品，日本雅库扎交换的资源……”玛琳娜像是在超市货架上挑蔬菜一样自然地盘点道，“哦对了，这个你知道的，”她指向了一排保险箱，里面的东西有些因为装不下而散落在外面，在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是金条。 “万塔的黄金？”苗青山感到不可思议，“不是被政府收缴了吗？” “你以为是谁雇我去杀他的？”玛琳娜玩味地一笑，“我们拿到的只是报酬，剩下的确实去到了你所知道的地方，但那里站在台上的家伙，也并不比我们好到哪里。” “欢迎来到地下的莫斯科。”她光洁的肩膀往上耸了耸，让苗青山想到展翅时的白天鹅。 “还有吗？”苗青山意犹未尽地问。 “哈哈，你真的很有趣，一般人听到这里已经吓傻了，”玛琳娜冰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雀跃，她用手往地下指了指，“在下面，是一座能通往莫斯科每个角落的水宫，也是我们的运输通道，它就像莫斯科的脉搏。” 玛琳娜的手指慢慢收起来，握成拳头，苗青山注意到，那是一只遍布枪茧的手。 “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有什么背景，为什么对我感兴趣？”苗青山眼中亦燃起了灼热的火苗，但他仍然困惑。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保守秘密。”玛琳娜神情变得严肃，“冰山是我的养父创立的，如果你对俄罗斯军方稍有了解，一定听过他的名字。他快死了，冰山需要下一任掌舵人，而我的弟弟，伊戈尔，”她不屑地轻笑一声，“就是个饭桶。我从小在克格勃受训，十多年为父亲出生入死，说什么也不能输给他。” “你想招募我来，帮你夺权？”苗青山微眯眼，看向这个身高与他相差不多、实力深不可测的女alpha。 玛琳娜笑了笑，“我不认为你有这个本领，亲爱的。” 她伸手搭在苗青山肩上，暧昧的氛围在中间流动，“我就不能单纯对你有兴趣吗？”玛琳娜凑近到苗青山耳畔，轻轻在空气中嗅了嗅，“我闻到一种残忍的、疯狂的、野心的味道。” “你不需要加入冰山，我们可以合作，各取所需。”玛琳娜说话的气流喷在苗青山的耳根和颈后，让苗青山汗毛树立。虽然他们都是S级alpha，但苗青山感觉此时他是玛琳娜的猎物，毫无还手之力。 “你想要我做什么？”苗青山问。玛琳娜说“合作”，可他们哪来的平等关系。苗青山厌恶被人压制，可在巨大的悬殊面前唯有臣服。他也不亏，毕竟已经拿到通向这个权力世界的钥匙。 “伊戈尔的人最近在跨国列车上搞事情，呵，小儿科的东西，”玛琳娜轻蔑冷笑了一声，“我不想亲自出手，你帮我给他制造点麻烦。” “ Хорошо， девушка.（好的，小姐）”苗青山微笑着说。 “合作愉快。”玛琳娜按着他的肩膀，在左右脸颊分别吻了一下，又轻轻贴上了他的嘴唇。苗青山知道，这是俄罗斯传统的三重亲吻礼，没有情欲意味，只是表达友善，于是也回敬了她一遍。 112 苗青山回家时，在门口就闻见了浓郁的玫瑰香，与酒气丝丝缕缕缠绕，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推开门一看，李素真果然坐在他们的客厅里。 苗子文看起来有点奇怪，从头到脚都让他感觉到有股说不出的别扭。他走过去，隔着沙发扶手站在苗子文旁边，把手放在弟弟肩上，捏了捏。 “怎么了？”苗青山低头看着苗子文头顶的发旋问。 苗子文抬起头来，眼神少见的有些回避，“哥，我……那个，我和真真……”他支支吾吾说不出口，而苗青山已经看见了他脸边一抹没擦干净的唇印，目光移向李素真鲜艳的红唇，然后就看见了后颈的印记。 肩膀上的手突然拧紧，疼得苗子文差点叫出来。这时李素真转过身，对苗青山柔声婉转地说，“老大，我和子文互相挺有好感的，想在一起试试，你不会反对吧？” 李素真甜腻的嗓音在房间回响，接着陷入沉寂。苗子文不敢抬头，弓着背像要把自己埋起来，手藏在腿下，掩饰紧张发抖，李素真每多说一个字，都让他羞愧一分，他很想立刻跳起来告诉他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忐忑地等待苗青山大发雷霆，掐着他的脖子让他不准喜欢别人，这样他就能跪在他哥脚下认错，说自己心里从来只有一个人，再祈求苗青山能不能也不要有别人。 但苗青山并没有立刻发怒，他不知在想什么，视线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最后落回苗子文身上，扳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望进他发红的眼睛里，“呵，还知道问我？你不是都已经标记她了？这么着急，你做的时候想过我这个哥哥吗？你还记得以前说过什么，嗯？” 苗子文摇着头，但下巴被苗青山用力禁锢住，只能小幅晃动，眼眶里含着的泪光似乎就要掉下来，“哥，我没忘！如果你不让我这样，我就……” “老大，”李素真突然插话进来，“我和子文都很尊重你，虽然这是我们的事，但如果你反对，我也不会勉强他，大不了一拍两散，一个临时标记而已，两三天就没了。” “我有说我反对了吗？”苗青山冷冷地说。 苗子文怔住，全身力气突然散掉，“……哥？你说什么……” “你要是敢做不敢当，我没你这个弟弟。”苗青山捏着他的下巴往旁边一推，苗子文被惯性带得倒下去，狼狈地趴在沙发上。 苗青山招了招手，“真真，过来。” 李素真也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懵懵地走过来，被苗青山引着在苗子文身边坐下。 “我弟弟太年轻，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你体谅一下。”苗青山脸上挂着一种怪异的笑容，“你能看上这小子，是他的福气。都是自己人，一家人亲近一些没什么不好的，你说是吧？” 李素真看着他的笑容，觉得比他发火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准备好的说辞基本都没用上，她也没想到这么顺利，苗青山怎么跟变脸似的，之前对苗子文占有欲那么强，现在又把他往外推。连她都觉得莫名其妙，苗子文真的要心碎了吧。 “谢，谢谢老大成全，那，我先走了……”李素真虽然有些担心苗子文，但这气氛让她背脊发凉，本能地想逃走。 “嗯。”苗青山笑着点头，甚至亲自把她走到门边，想起楼道灯坏了，又叫住她，从抽屉里翻出蜡烛，点燃了一根，递给她。 苗子文仍靠在沙发上，双目无神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苗青山的脚步渐近，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到了他脸上，不怎么重，却让脸颊火辣辣的发烫。 “可以啊，苗子文，”苗青山慢悠悠地说，冰凉的手掌从脸颊拂过，伸向后颈，逐渐收紧，“连瓦西里和万塔都没做到的事，你这么容易就做成了。” “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一句，干得漂亮？”他用目光描摹着苗子文恍惚落魄的脸，盯着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带着狠厉的笑意说，“真是一条好狗。” —— 本章注释： 1）冰山这个组织是我编的，但有参考一些资料。90年代俄罗斯黑帮猖獗，最大的黑帮是由一位苏军退伍军人组织起来的，他们暗杀俄罗斯国内的金融学家和议会议员，写到冰山做的一些事也是资料里的。 2）车臣是俄罗斯联邦的共和国之一，但历史上一直剑拔弩张，车臣有大量油气资源，成为权力斗争的筹码，苏联解体后大量武器通过地下交易流入车臣，90年代爆发两次车臣战争。 3）雅库扎，日本发源的东亚黑帮，最大的三个帮会是山口组、稻川会和住吉会。 4）девушка是对16岁以上女性的统一称呼，但也可以用来指女朋友，所以有一点点轻佻的意思。 5）“三重吻”是俄罗斯传统礼节，不分男女，不分场合。前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是“三重吻”狂魔，留下了很多辣眼睛的历史照片。 （又是狂查资料挠头的一章） 这章喵青山看起来好渣啊（还会更渣的…别怪我）。其实像之前写到的，他眼里的人都是资源，他的态度取决于对方有没有利用价值，只有子文是例外。 下章高能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