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给小英雄当狗jpg

    探亲假共婚假共有二十日，这回的夫君倒是个命大的，和他连住了二十天也没见出什么事——只是烂赌鬼的旧习复发，回门当日就撇下施华去了赌场，独留他一人在家挨数落。之后只在天大亮时回来睡过觉，半月不到的时间赔掉大半箱他陪嫁的首饰不说，回来又骂他是连累他手气的丧门星，半个身子尚在街门外时就按着他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

    男人的身体早被酒气糟空了，落在身上的拳头叫挨惯刀枪的施华看来不疼不痒——只是被“打老婆”倒是头一回的新鲜事，他是个爱被他人当笑话看的没脸玩意儿，当下也沉浸在角色中，跪地一味挨着打，哀哀地求起来。

    “你还有脸打人！”

    施华分神去看身后，见从内院里跑出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来，话说得够狠，眼泪掉得可比嘴还快。

    这大概就是夫家那位他至今仍未能得见的便宜女儿了。

    小姑娘自他进门时就闭门不出，好端端一个乾元竟活得像个大户人家被困深闺的坤泽，他每回去送饭也只能吃个客客气气的闭门羹——她说话做事倒有礼有节的，回回都推说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请他把饭留在门口就是，下回来时还能见到一摞刷洗干净的碗筷，真真和这烂赌鬼不像一家子的。

    他倒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要小姑娘也配合着刻薄地满足他扭曲的性欲，因而心中对这稳重老成的姿态赞许更多，却没想到那隔着门板时行动足像二十多岁的十七岁女孩看身量却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

    小姑娘出来时手里还攥了把小刀，闷头冲过来攘开正骑在他身上作威作福的男人，把锈迹斑斑的刀刃抵在自己生身父亲的脖子上叱道：“我警告过你的，再往那地方踏一步我就杀了你！”

    施华看着这场景在心底暗暗叹气：威胁这事最讲究气势，这样掉着金豆子说话有人听才叫有鬼了。

    不过他很快又宽容地释然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有胆子和自己的父亲叫板已属不易，不好再苛责什么的。

    那惯常油盐不进的烂赌鬼却露出个很惊惧的表情，要搭不搭地虚虚扶着小姑娘的手腕，好声好气地讨饶：“爹爹错了……爹爹就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不敢了！你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小姑娘冷哼一声：“你是谁的爹？”

    烂赌鬼是个比施华更没脸的东西，听了这话立时自己掌起嘴来，直说是自己一时猪油蒙心、胡说八道。

    施华很没头没脑地想：同样家门不幸遇上个遭瘟的爹，他养成了个受虐狂的性子，这位却成了个小哪吒；可见确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古人诚不我欺。

    小姑娘薅着他的头发又甩了两耳光才顺了气。施华眼见丈夫自己扇了半天只听着响却连个红印都没留的巴掌，这回猛地遭了扇，竟大半身子都被打得偏过去，嘴角汩汩地往外淌血，又被拽着头发摆正身子，生生又挨一巴掌。

    施华又在心中暗暗叹气：多糟践呢？这巴掌落他脸上多好。

    小姑娘打完人后还站在原地仔仔细细地用帕子擦了手才收手往回走，路过施华时倒还记得客客气气地点了个头才走——脸还是冷的，手也在抖，腮边还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痕。

    还是个娃娃呢。

    施华全然忘了先前不准备把小姑娘掺和进他的游戏里的决心，荤素不忌地暗地里挤挤眼睛，让眼睫末端挂上几颗将坠未坠的泪珠，带着很矫揉造作的苦笑也朝她点头回礼。

    小姑娘无言地同他对视一阵，犹豫着右手攥拳后向后运肘，只比了半个出拳的起手式就偃旗息鼓，开口只突出两个意味不明的字来：“加油。”

    施华上一回这么不明就里还是在琼花宴上，说不好醉酒后非要拉着歌女互换衣服并献舞一曲的皇帝陛下和小姑娘这套莫名其妙却又行云流水的动作哪一样更让他觉得惶恐。

    男人果真老老实实地闲在一下午——说是闲在也不准确，他被女儿震慑得不敢再去赌场，只好使唤施华给他添酒布菜，再趁着醉意琢磨出点邪性的法子来折磨他。

    ——他也算纵横欢场十数年了，偶尔也在玩得花的高官家里兼职当过几年性奴，倒是头一回遇上把明媒正娶的正妻当狗似的牵去讨好前妻生的独女的混账货色。

    阿雉在天色将暗的时候听到一阵很急促的拍门声。

    这通常是便宜爹新娶的冤种老婆来送饭的时候，但他敲门相当保守，不像这阵报丧似的楔棺材板声。她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这样持续不断的拍门声并没有给她装睡的权利——何况其中还间或夹杂了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中心思想大体是用来羞辱冤种老婆是条上门送逼还没人要的贱狗。

    阿雉披上外衣，手里紧紧握住那把小刀，警惕地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干什么？”

    便宜爹把脸凑到那条小缝上，半天没说话。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阿雉烦透了那股子味道，强忍着要吐的反胃劲儿又问了一遍：“你到底要干什么？”

    便宜爹定在那里很严肃地琢磨半天，在阿雉把门摔在他脸上前突然很严肃地回答：“这婊子给你玩，你以后别管我了行不行？”

    阿雉人生中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气得血压高。

    她气极了反倒冷静下来，索性打开门，指着毫无尊严地光着屁股跪趴在地上的施华道：“他是你老婆，我和他上床叫他妈luanlun。”

    醉意上头的赌鬼却不管这些，只当她不哭不吵就是同意了，把临时充当狗链的麻绳往她门把手上一挂，笑嘻嘻地踉跄着走了。

    阿雉脑仁突突地跳，低头看见他赤裸的脊背在微微发颤，遂强忍着火气把外衣盖到他身上，轻声道：“别忍了，你去报官吧。这里的坊正是个好人，会帮你的。”

    施华很难跟她解释自己发颤是因为兴奋过度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