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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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霞醒来的时候,太虚还偎在他臂弯里睡得很沉。 霜雪一样的眼睫垂着,凉凉的白发散落一身一枕,几缕搔在他小臂上,一动就撩得人心口发痒。紫霞舍不得这难得的温存,很想不管那些破事儿,只抱着自己的师尊滚回被褥里囫囵睡去,想了想还是咬牙切齿起身,动作轻柔把人从自己怀里挪到榻上,末了轻轻在对方背上拍了几拍—— 他幼时每每黏着太虚睡时,对方第二天早上便是这般哄他的。 魔界的天空看不见太阳,时时刻刻都是一副阴沉沉的样子,待他办完事回来,发现太虚已经醒了,正坐在桌前看着窗外发愣,听到他的脚步也不回头,肩上披了件纯白的中衣,一路逶迤到地面上。 “昨晚睡得好吗?” 紫霞凑过去,伸手帮他把衣服整理好,又拨开他颈侧的长发,在他耳后一吻。他知道对方多半不会回话,却还是要问,一边伸手拿起了案上的梳子为对方束发:“今日要带师尊去个好地方。” 太虚还是毫无反应,只是收回了目光,微微垂下了眼睫。没有疑惑,也没有期待,反正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他的反抗也做不得数,只有沉默才算得上最后的倔强。 魔后按理来说是要穿红的,正红,玫红,粉红,什么红都可以,穿着白衣招摇的他还是头一个。可紫霞本就不是魔界的人,不守规矩惯了,知道他喜欢白衣,便破例准了他很多事情。二人出了大殿,紫霞要他闭眼,他便也顺从闭了眼睛,而后耳畔好似有风声吹过,不知过了多久,紫霞要他睁眼,他久久波澜不惊的面上终于染上一丝异色,眨了眨眼看向面前的景物。 时隔数百年,他居然又来到了人间。 凡间地界,紫霞向来是不喜欢的。 他讨厌仙界的道貌岸然,自然也讨厌人界仗势欺人,趋炎附势之相,后来被太虚发现,收在门下,也极少主动自己下山。二人所在之处是一座小村庄,街边的早餐铺子还未收拾干净,紫霞拉着太虚随便挑了家街边的店铺,给二人挑了身合适的衣裳,又寻了件斗笠,往太虚头顶一扣。 他还记得小时候,太虚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偶尔下山一次也是带着斗笠,给他买他想吃的rou包子。深夜落了雪,他困倦,太虚就把他抱在臂弯里,单手提着灯笼,一步步慢慢走上山去。师尊的怀里永远是温暖的,随着步伐摇摇晃晃,他睡眼朦胧抬头,就能看到太虚被灯火映得暖融融的下颌。 “近日发现个好东西,要师尊和我一起看。” 紫霞仍神神秘秘的,不说来这里做什么,只是拉着对方的手,开始爬起了上山的石阶。此处居民供奉神像,庙宇则在山上,若要上去祭拜,便要爬长长一路石阶,方可证明自己心诚。太虚不知道他如今身为魔尊,为何突然有兴致要祭拜神像,却也不开口,任由对方牵着他,一步步跟在身侧,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两个人刚刚结为道侣的时候。 那时的紫霞年轻,心高气傲,难免有犯浑的时候,只要私下里被拒绝了一两次就要开始闹别扭不理人。太虚最开始还有点挂心,后来发现只要放人安安静静呆一会儿,紫霞就会不情不愿蹭过来,妥协一样握住他的手。 “……我可还没原谅你。” 年轻的小道长嘀嘀咕咕的,手却握得紧,贴着和他十指相扣,翘起的唇角也压不下去,恨不得从身后化形出个尾巴,毛茸茸摇晃到天上去。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这座庙宇很小,香火不旺,二人相牵的手掌掩在宽广的衣袖下,具都沉默着,偶尔有一两个人与他们擦身而过,更多时候还是只能听到山林里鸟雀的叽喳声。树影摇晃,临近正午时终于见了头,紫霞没有领他进庙,反而一个转弯,进了旁边一家简陋的小店里。 “老板,来两碗馄饨!” 紫霞一进店门就扬声高喊,显然是已经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店内狭窄,食客多半是在外支起桌子露天而食,馄饨的热气氤氲在眼前,太虚没有动筷,仍是不懂紫霞的意思。 “当年师尊总带我去吃馄饨,后来那家儿子迁去别处,而后又经历了战乱与水患,到了这里……” 紫霞低声解释着,见太虚终于肯抬头看自己,眼神一亮,轻声对他说:“我从没有忘记。” 太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了片刻,这才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风雪中的脊背,温暖的怀抱,映在石板路上的花灯;烫手的包子,暖乎乎的馄饨,亲手铸的佩剑,到后来的十指相扣,唇齿纠缠。决裂时紫霞恨声说抛却前尘往事,从此只当世上没有他这个师尊。 可他其实都记得。 尘埃落定多年,紫霞对他有摇尾乞怜般的道歉,也有逼问不成,求而不得的愤怒。他看着紫霞,紫霞也看着他,眸子亮晶晶湿漉漉。 “既然都记得,”太虚终于肯对他开口,声音有点哑,似乎已经不太习惯说话:“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呢?” 他语气里并没有责备,声音低且轻,像情人间轻柔的呢喃:“我也不会忘记。” 不会忘记百年来的折辱,不会忘记他整个人整颗心,都被人作践了一遍又一遍。 那碗馄饨空落落的,筷子放在一旁,太虚一口也没有吃,两人又慢悠悠走下山去。紫霞看上去失魂落魄,自顾自走在他身前,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后背上,地面的影子高挑挺拔。 他曾经的小徒弟,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了。 上山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山路狭窄,不断有人从他身侧走过,热热闹闹的,是最普通不过的芸芸众生。手腕突然传来一阵温热,是紫霞不知何时伸出手,像之前无声的和好一般,怕他走失一样握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