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雪山【rou渣,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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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雪下了大半天。 陈潇和严潍同队友走散后在连绵的雪山山脉里失联。陈潇在任务里左肩被撕开一道足足深半寸的口子,这时候实在难以行动。 他们便暂时藏进山洞避风雪。 严潍倚着洞口,靠观察天空判断风雪什么时候能停,结论是一时半会停不了。于是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蹲下翻找随身的登山包,只翻出三罐干粮罐头,这是他们统共有的食物了,要维持体力,一个人每餐至少得吃一罐。也就是说,这些完全不够两个人吃的。 如果到明天风雪还不停,他们都会死在这儿。 陈潇动了动僵硬的上半身,痛得龇牙咧嘴。她正要看看刚上好药的伤口,冰凉的罐头就忽然贴上她的脸,把陈潇吓了一跳。 “吃东西。”严潍松手,罐头掉进她怀里。 “哦。”陈潇拉开易拉罐封口,用小勺子扒拉东西吃,因为咀嚼说话含糊不清,“怀剩多少罐?” “三罐。” “女粗过了么?” 严潍点头,阴影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我吃过了,放心吃你的。” 陈潇不疑有他,安心吃光了自己那一份,继续窝进鸭绒外套里休息。然后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拍拍挨着她坐的严潍的手臂。 “你干嘛不和我一起吃?” “不想。”严潍闭目养神,“不想就是不想。” “真还剩三罐?让我看看。”陈潇探头去望他另一侧的登山包。 严潍拉开包,确确实实抓出了三罐罐头。 陈潇这才相信他没有说谎,他说不想跟自己用餐是真的。她有点尴尬和恼怒,冷哼一声,也闭上眼,不再说话。 严潍收起罐头,松开手,其中一罐的封口又弹起来。 他拇指巧妙地按在封口边缘掩盖使用痕迹,硬是用了没扔掉的空罐头滥竽充数。 “……你伤没事吧?”过了许久,严潍问。 “没事。”陈潇转个身,背对他,“雪还大么?” “嗯。估计今天不会放晴了。” 凌晨时雪仍在下。 陈潇晚餐又吃了罐罐头。她不再纠结严潍到底吃没吃,否则为什么总躲开自己吃。她想反正严潍心里嫌弃她,瞧不起她,追究也白追究。 现在她裹着外套睡得很熟。 严潍这一整天滴米未进,胃酸胀得发起疼来。他摁着胃,死死压住痛哼,怕吵着陈潇。 等这阵痛缓过去,他撑起身子去看陈潇的状况。陈潇脸色不正常地发红,眉头微微皱着。 严潍心里一慌,什么也顾不上地就去摸她额头。 烫得一塌糊涂。 大概是伤口没处理好,才发了高烧。 在雪夜里发高烧是什么概念——就算是铁打的也许也会死在这场大病中。 </br> </br> 严潍几乎是扑出山洞,把双手按进雪地。刺骨的寒冷像是几百根针扎刺进皮肤,他任由自己的手被这样针刑,直到手指都僵硬得无法弯折,才折回洞里,把手贴在陈潇额头上。 陈潇被冻得一哆嗦,睁开眼:“……做什么?” “你发高烧了,很难受么?” “还好,就有点晕。”陈潇迷迷糊糊地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先帮你压温,你撑住,陈潇,你撑住,撑到明天我把你带回去。” 陈潇乏力地点头。 可惜她没肯睁开眼,如果她能瞧一瞧严潍,也许将来的事情会有些许改变,或是依旧一成不变,但至少她会看见严潍冻得发紫的手,和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我明天还站不起来的话,你就自己回营地,把我放在这,不用管我的。”陈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交待。 “站不站得起来,明天才知道。”严潍的手指划过她脸颊,“我会把你好好带回去,我说会,就是会。” 风雪整夜未停,第二日还是小雪。 陈潇的烧退下去了些,但如果不及时得治的话依然很难撑过今天。 严潍咬咬牙,衔起指南针,用皲裂的手把她托到背上。 他说要把她安全带回去,那么就是要把她安全带回去。 陈潇的脑袋窝在外套里,吹不到一点儿风雪,暖极了。她中途醒过一次,睁眼便看见严潍套着黑色鸭绒防寒服的双肩,细长的颈项,耳垂和柔软的黑发。越过他望向前方,漫天的落雪。严潍在雪幕里,仿佛滴进白绢布的一滴墨。 “不是说了不要管我么?你这样负重很辛苦的。” “醒了?”严潍腾出一只手剥开罐头封口,递给她,“吃点东西,别死我背上。” 陈潇没接:“这是最后一罐,你吃。” “吃了!我说别死在我背上,否则我背着你还有什么意思?”严潍咬牙切齿,他脸色苍白,却坚硬如铁板,“我不想被人评头论足,说我是轻易放弃队友的人。” 陈潇睁着黑亮的眼睛看他,半晌,她低下头,慢慢吃掉罐头里的干粮:“撑不住就丢下我,我不怪你的,我们两人中至少得活一个人,知道么?” “轮不到你教我拿捏局势。” “严潍,你这家伙,明明就是个很好的人嘛。”陈潇闭上眼睛,笑道。 严潍沿着山脉一路向北。好几次他的胃疼得撑不住了,疼得他想把肚子剖开把五脏六腑都抓出来,他四肢发软跌倒在雪地上,就用关节支起身子,还有背上的陈潇,继续朝着北爬。 他们的营地就在北边,能到的。 等这阵疼痛过去,他用力站起来,托稳陈潇,继续走,走不动摔倒了,又爬。就这么循环往复,直到身体麻木,脑子也开始昏沉,却始终知道要带陈潇平安地回去。 搜索队是在营地不远处发现他们的。 严潍脸色惨白,手脚关节处的衣料全被磨破,露出血rou模糊的皮肤,艳红粘稠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淌。他狼狈不堪,陈潇却被他稳稳地背着,藏在外套里,毫发无伤。 严潍往前走了几步,拉住搜索队队员的袖子,张开嘴,无声地说,“救她”,接着整个人一松,终于是昏过去了。 严潍醒来的时候,鼻尖都是消毒水的味儿。陈潇坐在他床边昏昏欲睡,严潍喜欢的酒红色头发随着她打瞌睡的脑袋一晃一晃,晃得他眼睛发酸。 陈潇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他醒了。 她张口结舌了好一阵,试探着问:“醒了?有哪儿还疼么?” 严潍扭开头,眨眨眼睛把眼泪往回憋:“应该哪儿疼?” 似乎一到了陈潇跟前,他总会变得特别的脆弱,比如容易哭。 “胃。医生说你的胃落了病根,不可能痊愈了。”说到这陈潇有些愤怒,“你骗我,你说你吃过了,其实你整整一天半什么也没吃。在高强度移动下空着胃,你到底在搞什么呀?!” 严潍斜暼她一眼:“你别想多,就是不愿让抛下同伴成为我人生中的一个污点,我的履历里不该有这么难看的事情。” 陈潇歪着脑袋,皱着眉凝视他片刻,噗嗤一声笑了。 “笑……笑什么!”严潍脸上发热,用力锤床板。 陈潇笑得更加放肆:“没有没有。我就是想,你真是个很好的人啊。是个到最后都不肯放弃同伴的人。” 陈潇还想补充,最弥足珍贵的是即使是瞧不上的,不喜欢的同伴,也依然如此。但她想了想,到底没说。 严潍愣了,脸上温度成倍增长。他攥住被子,眼睛里有什么破碎的东西被粘起来,发出浮沉的光。 他想也许她并不讨厌我。边想边捧着沉甸甸的,失而复得的爱情,心脏跳得厉害。 许多年后严潍回顾一生,他告诉他的学生,这就是他的命,是被书写好了的,永远在失去和得到间流离的故事。 很久之后,严潍躺下,转过身,背对陈潇。 “我想睡了。”他说,又轻声加了一句,“谢谢你。” 陈潇掩上门,病房里只剩下严潍一个人。 空气中依然有丝丝缕缕的,属于她的味道,那是一种干燥的碳火味,缠绕在严潍鼻尖,钻进他的血管烧起来,就像火热的触碰,或是迷惑心窍的鬼。 严潍握住自己的yinjing,生涩地上下揉捏,他发出很弱的,细碎的呜咽,被快感弄得蜷起身子,脚在被褥上蹭。 情迷意乱间,严潍一直叫着陈潇的名字,他说陈潇,陈潇,陈潇……亲我可不可以。 直到黏稠的jingye全部射在掌心,严潍下床洗手,他与镜子里的自己相望,镜中的人满脸都是湿漉漉的泪水。 那些眼泪多少来自生理,多少来自心理,都不重要,分不清,也用不着分。 他做了决定。 他要把一切坦白给她,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的,多么的喜欢她,多么的愿意把血淋淋的心脏捧上去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