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阵脱逃

    岁暖抱着剑，去参加胡说八道大赛。

    去年是她师姐主办的，照老规矩选了个荒郊野岭，偏僻、荒凉、氛围好；今年抽签选出的大赛主办人却是位九岁的小郡王，小郡王不爱走寻常路，在最热闹的地方摆了个大擂台，地点可敞亮了，也不限制围观的人，想必到时一定人山人海……岁暖紧紧抱着剑，用力呼吸，闷头赶路。

    每个参赛者的武器来历都清清白白，彼此当然心知肚明，所以就看谁最会讲故事了，要给自己的武器杜撰上一个恐怖传说，要让其他选手们在比赛期间相信它。

    岁暖准备了好久。她紧张又害怕。她不知道光天化日众众众众众∞目睽睽……她到时候要怎么出声呢？现在仔细想想……其实不过也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比赛嘛？既不能帮她多学会一个招式，是吧？也不能帮她名扬江湖，对吧？更别说交朋友。

    岁暖惴惴不安，口干舌燥，花时间寻了个茶摊子坐下，等着人注意到她。

    “来壶热茶？”

    岁暖：“来。”

    “来叠瓜子？”

    岁暖：“……来。”她不怎么吃瓜子。

    岁暖不怎么会掩饰脸色，询问她那人一低头就拍自己脑袋：“哎呦对不住，瞧我这记性，瓜子儿今卖完了，我新来的，真对不住，那就纯纯一壶热茶？”

    “……有什么其它吃的吗？”岁暖赫颜。

    “有白茶三角饺、茶苕酥，茶蜜饯，”他说，“在这儿坐到天黑都可以。”

    岁暖承对方好意。

    诚然，临阵脱逃不可取，可是……可是想到到时候会有那么多双眼睛旁观她胡说八道……她就心里发憷，实难自持。

    岁暖觉得坐在这里很舒适。

    各家炊烟起。

    有一晚什锦面轻轻落到她面前，面很香，海带簇拥着许多颗rou丸子，她数了数蘑菇有几片，然后才反应过来抬头：“你”

    “请你吃，我自己做的。”少年手里也有一碗，只是他碗里却是素面。

    岁暖刚想推拒，便听坐好的少年轻描淡写说：“你也是来参加胡说八道大赛的吧？”边说边把筷子递给她：“快尝尝我的手艺？偷师了一天，应该还不赖吧。”

    虽然茶摊边上有个小面摊。

    岁暖低下头，用筷子轻轻挑起面条着心品尝：“很好吃。”她抬起头认真说。

    “嘿嘿，我十几年的手艺呢！”他一开心，大实话就拦都拦不住给跑出来了。他当然也忘了拦，直到看到岁暖慢慢瞪大的眼睛，才想起自己方才逗人的那句话。他就立时不好意思了：“哎，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不会信的，毕竟你也是要参加胡说八道大会……”他把自己说的心慌，连忙转换话题，这回当然全是实话：“我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就不想走了，干脆就在这摊子上当个一日帮佣，今年这比赛太乱来了，我是想去交朋友的，又不是给人看。”

    她情不自禁笑出声了：“我也想交朋友。”她说，“我叫岁暖，是青竹剑派的。”

    “我叫黄小山，无门无派，自学成才。”他说：“所以我去哪儿都可以。”

    他们异口同声：

    “你能和我做朋友吗？”

    两人对视，噗噗大笑。他们的手握在了一起，在两碗香喷喷的面之间。